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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会
柳青
那是落雪季节。我在一次考察旅行中,到了一个乡镇,是在后方,当我在八路军兵站医院和那里的政治委员谈毕话,已是黄昏。天气很冷,我想吃一点东西,就跑到一家小饭铺里。
在那里,我和他初次相遇。
他年约二十四五岁,瘦长的脸上长着一张长嘴巴,不单嘴巴长,而且似乎很多嘴,能同各种的人谈各样的话,看他那憔悴的容颜,一身灰布棉军衣整齐的样子,我想他可能是兵站医院的休养员。
坐在饭铺小坑凳时,我咒骂这令人生厌的雪天。山头上、街道上、院子里……到处是白茫茫的。
“好同志,就这天气,前方一样要打!”那个长嘴巴漠然地说着。
他开始问我“贵姓”和“哪一部分”一类的见面话。我看他的样子,并不懂我说的“部分”。因为在这个偌大的战争中,“部分”实在多极了。不过,他好像由我出身的地方判断,我并非什么坏蛋,因此,他很高兴和我谈。
“很辛苦吧,嘿嘿……”当他知道我长足旅行时,他不甚健康的脸和善地笑着。
开始筹饭时,我递给他一支烟,他谦逊地接受了。吸着烟,我们渐渐谈得很亲热,仿佛老友相遇。
“你哪部分的,同志?”我问。
“一一五师!”他说。
“一一五师哪部分?”我接着问。
“听说现在归陈支队了。”他看我的脸,吸了两口烟。
“那么,”我说,“你是挂了彩在这里休养的。”
“对!”他点头说,“快好了,个把月工夫就回前方去。”
一切都表现得很直率,我想:假若问他是怎样挂彩的,也许可听到一个有趣的故事。
但是他等待的两碗水饺,这时端来了。他扔掉烟头子,就将一碗摆到我这边来,示意我吃。我坚持不扰他。他也就安然地吃起来。他身体很虚弱,吃着吃着就满头汗珠。他用手揩一揩额头,擦一擦眼窝,向我解释着:他开刀才十多天。大腿上子弹是取出去了,可身体还没复原。他想多吃点好东西,早点好了就回部队去。
吃过饭,他就比山说水地回答我怎样挂彩的问题。
那是一九三八年九月十四日。他们一营人在薛公岭截击日本汽车。薛公岭是座乱石山,汽车路一转一弯、一上一下地盘着这座山。这一回,日本汽车要从东边到西边去。
“这儿,你看!”他用食指在桌上画着,“这边一道沟,这边又一道沟,汽车路就在这中间通过。我们占领了这两道沟旁边的这个山头,这个山头……日本汽车过来了,这边沟里就打;往这边冲,这边也打;往山头上冲,山头也打。这样,他们就上了我们的摆布……”他停了,缓了一口气说,“这回搞到的东西可多啦,枪呀,炮呀,白米呀……”
“那么,你是怎么挂的彩呢?”我问,忍不住笑。
“你不要忙啊!”他改变了坐姿说,“战斗快解决时,我听见渠里有人呻吟,原来是一个同志挂了彩,我就背他往上走。猛然觉得大腿上一痛,血就淌出来了……”
“血就淌出来了”“个把月工夫就回前方去”“就这天气,前方一样要打”……我几乎把他的话都在脑子里转了一遍。我竭力想了解他。
“你参加八路军几年了?”
“四年了。”他说。
“四年了!你是不是……”我考虑着词句地问,“你是一个党员,是不是?”
看他的眼色,他见怪我了。
“不是……”他迟疑了一下回答。
我觉得空气很不自然,想找别的话头来改换一下。“陈支队里有多少人呢?”我问。
“咱也不晓得。咱下火线多时了。”
他简单地说了这一句,看了看我的脸。这样,空气依然是不愉快的。
我自认我的态度是无邪的,一个想写点文章的人要求知道得更多更清楚的态度,而他却好像有了什么心事。当我用八路军生活很苦一类的话对他表示同情时,他竟开始说起反话来,说着一些同起初显然矛盾的话。
“八路军太苦,真不想干了……”说话完全没有讲他挂彩时的庄重。
一会儿,我要的面条也端来了。他看了看天色说:“天黑了。你吃饭,我要回去了。院部还要查房哩。”他付过饺子钱就走了。
当我正要起身回住室时,一道电光直向饭铺的门,接着进来一群人。我看他们一共五个人:一个拿电筒的,好像是头目;两个背步枪的;还有两个徒手,其中一个就是长嘴巴。他这时做出凶狠的样子,长嘴巴更长了。
拿电筒的将电光在屋里兜了一圈,问长嘴巴:
“在哪里?在这里?”
“就这个!”他两只眼睛死盯着我回答。
我是有根有底的——哪里来哪里去,办什么事,带护照……可没办法,那个长嘴巴又多嘴起来了,好像我们结了冤仇一样。
“带护照不干正经事的可多啦!”他那长嘴巴很快地煽动着。
拿电筒的很稳健,用半命令式的口气说:
“既然你讲认识我们的政治委员,就麻烦你踏踏雪,跟我们去院部一趟吧!”
我们披着雪花,踏进院部门槛时,那天同我谈了一下午的政治委员就从桌前站起来,惊奇地叫着:
“啊——捉了这样一个汉奸!”
“哈哈……”他和我的笑声重叠着。
政治委员向我解释误会,说有个休养员报告街上有个人,可能是汉奸。他表示他恨极了,说非把他抓住不可。
“没关系。”我一直微笑着,感到这误会很使我愉快。
不久,我要辞别了。当我转到门口大院子时,后边雪上有些微小动静,转头一看,那个长嘴巴不声不响地赶上来了。我听见他说话的声音——很小声的抱歉音调,他说完,还继续跟我一齐走着,暗中找寻着我的手,找到一只就握住它。在那落雪的夜间,我只感到他的手才是温暖的——不,是我的心感到他的心是温暖的!
一九三八年
(有删改)
【小题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A.“我”来后方考察旅行的目的是写点文章,因此,“我”对长嘴巴挂彩的故事饶有兴趣。 |
B.吃饭时满头汗珠,连讲故事时都缓了口气,这表明长嘴巴伤情不轻,身体依然虚弱。 |
C.长嘴巴告密回来,态度与之前相比变化很大,主要是因为他们共进来五个人,更有胆量。 |
D.这次误会让“我”看到了后方战士的斗争风貌,给了“我”别样体验,因此心生愉快。 |
A.以长嘴巴来称呼休养员,既强化了人物的外貌特征,又使他的告密行为显得合理。 |
B.长嘴巴讲述薛公岭战斗时,破碎的语言配上比划的动作,贴合人物的身份与心情。 |
C.小说中人物对话占较大篇幅,使情节更为集中紧凑,同时又有助于人物形象刻画。 |
D.小说表现敌我斗争,回避正面战场的描写,而选择叙写后方平凡小事,选材独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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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乡子
孙志保
下午刚起的风,到傍晚就息了。乌云像一块破旧的黑布,一直在远处飘荡。
药铺外的石板路上传来脚步声,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
金久淡然一笑:“刘老板深夜来小铺,有何指教?”
刘老板伸出左手,叉开五指:“济人清瘟解毒丸,你金氏‘济人堂’的镇店之宝,5000丸,七天交货,多多益善。”随后把一个沉甸甸的布袋放在柜面上。
金久点头。
刘老板站起身,忽在东墙上挂着的一幅书法前驻足,说:“这是刘秉忠的《南乡子》。”
南北短长亭,行路无情客有情。年去年来鞍马上,何成!短鬓垂垂雪几茎。
孤舍一檠灯,夜夜看书夜夜明。窗外几竿君子竹,凄清,时作西风散雨声。
刘老板品了片刻:“诗人虽然做了很多事,却不满意,情绪难免有些低落。可贵的是,读书以明志,种竹以寄情,不为时困而凛然有节……”
刘老板的脸色忽然凝重下来,他仔细看着金久的脸,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走到金久跟前,握住金久的手说:“我就不藏不掖了。我是三淮山游击队派来的,游击队被困山上,遭了瘟疫,只好求助于金老板。我们交往了两年多,我知道你的为人。”
金久说:“我前几天到三淮山下采药,见疬气流溢,就知今年瘟疫暴发难免。我已经进了一批药材,正在加工。”然后取出一袋药材:“这是大黄,你先带回山上,用铁锅烧水,放入大黄,患者每天两次饮服,每次一碗。”
刘老板拱手告别。
大门“咣”的一声又被推开。一个穿军官制服的人带着两个全副武装的士兵走进来,要定制6000丸济人清瘟解毒丸,六天后取药。
“少一丸,你的药铺里就会少一条人命。”
金久连称“不敢,不敢”。
第六天,金久和三大箱的6000丸清瘟解毒丸一起被带到军营。
“你知道为什么非要你这个老板亲自来送货吗?”旅长林镇湘问,又说:“我知道你的药铺里有一幅《南乡子》。一个药铺的老板,他应该去看《本草》。况且,我们也知道这几天有人联系过你……”他从金久带来的药箱中取出一粒药丸,递向金久:“我需要验证。”
金久的脸有些发紫。他看着那粒药丸,像看着一个就要爆炸的炸药包,最终还是接过,吃了下去。
第二天一早,金久清癯的脸肿成了一只土豆。“我没有下毒,天地可以做证。”金久说。
“不管你以前做了什么,我都不想提了。我现在要你为我做两件事,如果你答应,我可以把你放了。”林镇湘居高临下地看着金久。
林镇湘要金久做的第一件事,是交出他给刘千叶的游击队制的药丸;第二件事是金久必须想办法把这6000丸药送上山交给游击队。
金久只得照办。
夜里两点多钟,山南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枪声。天亮后,林镇湘带着警卫排上了山,希望找到一些东西,比如,几十具尸体,或者某个山洞里躺着几十名因为染上瘟疫而无法行动的游击队员。他没有找到,但他找到了一口大大的铁锅,里面残留着些液体,有一种熟悉的气息。站在铁锅前,林镇湘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但是,他仍然想和金久谈一谈。
林镇湘说:“刘千叶和他的游击队全都跑掉了,你是不是很满意?”
“是的,我很满意。”
“我今天来,想听你讲故事。”
金久脸上浮出一点笑,愉快地点了点头。
金久说:“我是南乡子。”
林镇湘睁大了眼睛。南乡子是共产党锄奸队的头号铁血杀手。三年多前,时任市警备司令的林镇湘曾遭南乡子刺杀,幸免一死。从那以后,林镇湘严密搜查,南乡子一直销声匿迹。
他拔出手枪,把枪口抵到金久的前额上。
金久的眼神非常淡定。
“你是我的心病。”林镇湘说,“三年了,我总算找到你了。”他的神情一瞬间狰狞起来。
强压下怒气后,沉吟半晌,他又说:“刘千叶的游击队,比我的部队更早感染上瘟疫,为什么我在山上找不到瘟疫留下的痕迹?”
金久差点笑出声:“我早就和你说过,那些药都没有毒。游击队有足够的战斗力冲破重围,都得感谢你送药上山。”
“那你身上的毒是从哪里来的?这几天你一直在我的严密监控之下……”林镇湘几乎绝望了。
“约定交货的那天早上,我起床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服了砒霜。剂量经过严格的计算,第二天早上发作,五天死掉。五天已经足够了。”金久的声音低哑而平淡,就像在叙述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情。
“你就没打算活着回去!”林镇湘颓废至极。
“是的,”金久说,“如果有生的想法,我根本无法把药送给游击队。”
林镇湘觉得自己正从头到脚慢慢地变成一堆草木灰。
“你本来已经过上了安稳幸福的生活,但是——南乡子,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金久慢慢地睁开眼睛,说:“你有信仰吗?你相信信仰的力量吗?”
林镇湘愣了一下,脸色突然变得通红,疾步走出了帐篷。
金久觉得天地静极了。
(有删改)
【小题1】下列对文本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写了两幕在药铺订药的场景,既交代了济人解毒丸的神奇效用,也形成了矛盾局面,使其后的情节发展充满张力。 |
B.金久试药时的神态及“我没有下毒”的辩解,其实是在演戏,以便让林镇湘相信解毒丸被下了药,从而能送药给游击队。 |
C.小说开头的环境描写阴沉、压抑,暗示要有凶险的事情发生;结尾的“天地静极了”,则传达出圆满落幕的安详和坦然。 |
D.小说采用全知全能的叙事视角,能够深入细致地描摹人物的心灵世界,也有利于充分展现战争年代广阔的社会背景。 |
【小题3】刘秉忠的《南乡子》词在小说中有何作用?请结合作品简要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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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鱼鹰·鹰帮
李木生
与旭日一起,山庄村的鹰帮出发了。不大的铁壳机动船,拽着七八只小溜子①,每只小溜子上都有一个六十岁上下的渔民,或蹲或站。小溜子的两舷支着四五排横木,横木上站着鱼鹰,每只溜子仿佛一只张着翅膀的大鸟。
鱼鹰们大多缩着脖,将头向后插进翅腋里,犹如没精打采的家鸭,只是光滑的羽毛黑里泛着亮闪闪的宝石蓝,小小的眼睛则冒着绿莹莹剑般的寒光。而那些个六十岁上下的渔民们,个个戴着或黑或灰或蓝的棉线无檐帽,仍然或蹲或站,缩脖抄手,和船舷上的鱼鹰一起与湖融为一体。
终于停船,解缆,七八只小溜子自由地散浮在湖面上。小溜子上的“老者”们不经意间各自拿出一把青黄的苦江草,在湖水里浸浸,便一只一只为鱼鹰们扎好了嗦子。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各只小溜子上的“老者”们,全都麻利地甩掉身上的羽绒服,挥起长长的竹竿,将鱼鹰尽皆赶进绿宝石般的湖水里。随即, “嗬嗬嗬嗬……啊啊啊啊……嗷嗷嗷嗷……哟哟哟哟……”吆喝与呼叫,骤然爆破!
静悄悄的独山湖②刹那惊醒。
雄性的吼鸣与呐喊,恰如急骤而又激越的鼓槌锣槌,敲击着原本寂然的湖面,如惊雷行天、野马奔地。吆喝与呼叫,吼鸣与呐喊,这是对百十只鱼鹰战斗精神的呼唤。
劳动开始了!
十分钟左右,百十只鱼鹰就已迫不及待地飞翔于湖水的深处了。跃起,收身,箭一般射进水里,此入彼出间,鱼鹰们的大嘴与伸缩力极强的嗦子里,便会鼓鼓囊囊着捉到鱼。逢到大些的,杈形的鱼尾就会在鱼鹰的嘴巴上甩动着、摇晃着,还带着湿淋淋的湖水,水珠上就闪着阳光碎成的星星,眨个不住。
原本又蔫又老的汉子们,早已成为意气风发的英雄。双手握桨,膀臂肌肉突起,身子前倾,昂俯有致,一划一收间,像极飞翔时的俯冲。随着昂俯划收,小溜子便像流星般向着噙满鱼的鱼鹰冲去。或从船舷顺手牵鹰,或抄起竿头缠有网兜的长竿,迅速将鹰捞到船上,一手掰开鹰嘴,一手轻搦鹰嗦,三两条小鱼或一条七八两的半大鱼就会吐进船舱里。
鹰,争相入水叼鱼;人,东奔西突地抢鱼。
“嗬嗬嗬嗬……啊啊啊啊……嗷嗷嗷嗷……哟哟哟哟……”此起彼伏。原本静悄悄的湖,此呼彼应,热气腾腾得让人心潮澎湃。
最是两三只鱼鹰头挤在一处,在水里疾行,一定是一条大鱼被它们缠住。四五斤,八九斤,有时竟有二三十斤的大鱼。鱼大劲便大,在水中更是让力道放大数倍,而竟能一条一条败在体重只有六七斤的鱼鹰喙下,其中必有门道。仔细观察,其景象紧张异常。两三只或三四只鱼鹰,喙叼如急雨,且次次叼在要害处:眼睛或呼吸用的腮处。还能心照不宣,团团围定,轮番进攻,一只失嘴,另一只或两只立即叼住。
这时,我才后悔将其当成家鸭的念头。鱼鹰也是鹰。鱼鹰更是鹰!
几乎就在鱼鹰们兜头疾行的当口儿,就会有一只小溜子飞一般冲上前去。这时的摇桨人,两目放光,身子压得极低,一起一伏,人船一体,几乎就是眼到船到,喉咙里同时发出兴奋的呼叫。一旦临近,闪电般抽出竿兜,一兜下去就会将鹰与鱼拖上船来。这样的大鱼,一般是微山湖③闻名全国的四鼻鲤鱼,铜钱般大小的鳞放电似地闪着光彩,而金黄血红的尾巴犹如独脚,弹起身躯跳着鱼之芭蕾,敲击得船舱“嘭嘭”如战鼓在叫。这时的摇桨者,并不稍怠,又将身子俯压着飞翔一般,快速地摇向新的目标,只是眼梢扬起着收获的喜悦,而紧抿的嘴角还凝着战斗刚刚开始的庄严。
只有鹰帮的帮主、六十四岁的屈庆金,独驾一只小溜子,似乎超然于这种热火朝天之外。他快捷而匀速地摇着船桨,在鱼鹰与众小溜的外圈转悠,满脸的皱纹每一道好像都是一只眼睛,能够看穿湖下的一切:哪里有鱼,哪里的鱼多。看似杂乱的场面,却有一个纲在,这个纲就捏在他的手里:向哪里转移,什么时间转移,全看他与他摇的那只小溜子。开铁壳机动船的小伙子屈云华小声告诉我们:他的压力比谁都大。
等到下午一时许短暂的休息,“嗬嗬嗬嗬……啊啊啊啊……嗷嗷嗷嗷……哟哟哟哟……”吆喝与呼叫,已在五个小时里持续不歇。
开始时的兴奋与搏击,还好理解。而这种持续的生命力的强大释放,暗暗震撼了我。我记下了这些鹰户:屈庆纯六十一岁,李居连六十二岁,熊光和五十八岁,李喜云六十六岁……不仅下午还要继续上午一样的强力劳动,明天、后天更是日复一日,从农历的十月直至来年的农历二月,五个月里不停不歇。累到什么程度?一旦回到家里,晚上睡觉双手都无力上举脱掉身上的毛衣。这支鹰帮的渔民们,已是四辈结合在一起,生生世世与这片湖、与这些鹰为伴,不离不弃。屈帮主不无忧伤地告诉我们,等到他们真正老了,微山湖上的鹰帮也就会绝迹了。满脸纵横着深的皱纹的屈帮主说:“苦不怕,最焦心的是每年都要闲上六七个月(天一热,鱼活跃了,鹰就逮不住鱼了)。闲的这些日子里,全靠买鱼来喂,可是上边每年每只鹰还要征收八十块钱的管理费,小青年谁还愿意干这个营生?”
会有买鱼的机动船从远处驶来,船舷上站满着也在歇息的鱼鹰的群溜,就会静静地移过来。二十多条大鲤鱼与半舱银色的草鱼,就被分别装进大筐过秤,大鲤鱼四块钱一斤,半大草鱼两块钱一斤。望着称秤与一张张点清七百二十元票子的过程,让我想起家乡开镰割麦时的喜悦与怦然心动。加上下午近四百元的收获,鹰户们这一天每人分到了一百一十五元。
等到鹰累透了,人再撵也撵不动它们的时候,也就是这些个六十岁上下的人收工的时辰。夕阳就枕着不高的独山,静静地落着,将自己的血洒了一湖。明天,这片静悄悄的湖上,还会响起激动人心的“嗬嗬嗬嗬……啊啊啊啊……嗷嗷嗷嗷…—哟哟哟哟......”的吆喝声么?
等到微山湖上的鹰帮消失的那天,这些已经老得干不动的曾经的鹰户,还会爆起星星点点的生命的火花来么?
相信,点起这火花的必定是这与生命共始终的“嗬嗬嗬嗬……啊啊啊啊……嗷嗷嗷嗷……哟哟哟哟……”
(有删改)
【注】①小溜子:方言,小船。②独山湖:在今山东微山县,取湖中独山为名。③微山湖:位于山东微山县,是我国北方最大的淡水湖。
【小题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A.“放电似地”“鱼之芭蕾”“战鼓”等词语突出了微山湖鲤鱼的肥硕,衬托了渔民收获时的欢欣与喜悦。 |
B.“鱼鹰也是鹰。鱼鹰更是鹰!”否定了将鱼鹰当成家鸭的想法,写出了鱼鹰凶悍的一面,表达了对鱼鹰的赞叹。 |
C.文章写鹰户收工时,用夕阳“静静地落着”渲染出了落寞的景象,“将自己的血洒了一湖”更是充满了象征意味。 |
D.本文以时间串联文本,记录了山庄村的鹰户们“出发”“劳动开始”“休息”“收工”这一天的捕鱼生活,内容丰富鲜活。 |
A.文章对鱼鹰和鹰帮的刻画,既有正面描写,也有侧面烘托,如通过“我”的震撼心理来衬托鹰帮捕鱼时的激情。 |
B.文章善用对比。既有纵向的对比,如“我”对鱼鹰前后看法的对比;也有横向的对比,如鱼与鱼鹰的对比,鱼鹰与鹰帮的对比。 |
C.本文写人注意点面结合。如写鹰帮的渔民们意气风发的战斗是“面”,写帮主屈庆金看似超然于外实则统筹全局为“点”。 |
D.本文善于描写场景,如写开始劳动的场景,运用传神的动作和恰当的比喻将捕鱼的场景写得血脉贲张,很有感染力。 |
【小题4】“嗬嗬嗬嗬……啊啊啊啊……嗷嗷嗷嗷……哟哟哟哟……”在文中多次出现,请结合文章揭示其多重意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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