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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文阅读-文学类-单文本 适中0.65 引用2 组卷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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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袍先生(节选)

陈忠实

我爷爷徐敬儒,是清帝的最末一茬秀才,因为科举制度的废止而不能中举高升,爷爷只好穿上蓝袍在杨徐村坐馆执教,教的是他的四书五经。我爷爷把门楼上那副耕读传家的题匾挖掉了,换上一副读耕传家的题匾,把的位置做了调换。我父亲初看时,还以为我爷爷笔下失误,问时,爷爷一拂袖子,瞪了父亲一眼,没有回答。我父亲不敢再问,却明白了是有意调换而不属于笔误,该当慢慢地去体味,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凿刻起来。

爷爷瞑目前,选定我父亲做他的接班人,父亲穿上了爷爷留下的蓝袍去私塾坐馆执教。后来因为家庭内部变化,在我刚满十六岁的时候,父亲让我做他的替身去坐馆执教……

过罢正月十五,私塾又开学了。我也穿上了蓝布长袍,第一次去坐馆,心里怎么也稳实不下来。走出我家那幢雕刻着读耕传家字样的门楼,似乎这村巷一夜之间变得十分陌生了,街巷里那些大大小小的树木,一搂抱粗的古槐,端直的白杨,夏天结出像蒜墨一样的长英的楸树,现在好像都在瞅着我,看我这个十六岁的先生会不会像先生那样走路!那些拥拥挤挤的一家一户的门楼里,有人在窥视我的可笑的走路的姿势吧?不管怎样,我已经走出街门了,没有再退回去的余地了,只有朝前走。这时候,像面对一个十分面熟而又确实读不出字音的生字时顺手掀开字典,我想到了父亲走路的姿势。我多少次看见父亲来去学堂时走在村巷里的身姿,而他训导我的如何走路的条文倒模糊了。

我抬起头,像父亲那样,既不仰高,也不低垂,两目平视,梗直脖根,绝不左顾右盼,努力做到不紧不慢,朝前走过去。

走进学堂的黑漆大门了,三间敞通的瓦房里,学生们已经把教室打扫得干干净净,满了学生自己从家里搬来的方桌和条凳,排列整齐,桌子四周围坐着年龄差别很大的生,在哇啦哇啦背书。除了新添的几个启蒙生,教室里坐着的全是那些春节以前和我同窗的本村的熟人、同伴、同学,有的个子比我长得还高还壮实,我今天看见他们,心里却怯了,我完全知道他们和我父亲捣蛋的故伎,尤其是杨马娃和徐拴拴两人,念书笨得很,却尽鬼点子捣蛋。我一进门就瞅见他俩的诡秘的脸相,倒有点怯场了,那些不怀好意的脸相!

我立即走向那张四方教桌,偏不注意那几个扮着怪相的脸。我在父亲坐过的那把直背黑漆木椅上坐下来,腰似乎自然地挺直了,父亲就是这样挺着身坐。桌子角上压着一送打好了格子的空影格纸,那是学生们递上来的,等待我在那些空格里写上正楷字,他们再领回去,铺在仿纸下照描,我取下一张空格纸,从铜笔帽里拔出毛笔,蘸了墨,刚写下一个字,忽然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蓝袍先生——

我的脑子里轰然一声爆响,耳朵里传来学堂里恣意放肆地哄笑的声浪。我转过头,看见一张傻乎乎愣笑着的脸,这是村子里一个半傻的大孩子。他的嘴角吊着涎水,一只手在背后抓挠着屁股,得意地傻笑着,我立即追问:谁叫你这么称呼我?

教室里的笑声戛然而止,静默中潜伏着许多期待。

我从桌上摸过板子,那块被父亲的手攥得把柄溜光的柳木板子,攥到我的手里了,心里微微忐忑了一下,我就毫不退让地说:伸出手来!

傻子脸色立时大变,眼里掠过惊恐的阴影,把双手藏到背后去了。

我从他的背后拉过一只左手,抽了一板子,傻子当下就弯下腰去,用右手护住左手嚎啕起来:马娃子!你教我把人家叫‘蓝袍先生’,让我挨打……呜呜呜呜……

我立即站起,一下子揪住杨马娃,这个暗中专门出鬼点子捣乱的坏头头。不压住这个杨马娃,我日后就难得在这张椅子上坐安稳。我命令:杨马娃,到前头来!

杨马娃虎不失威,晃一下脑袋,走到前头来了。他个子虽不高,年岁不小了,也是个老学生。他应付差事似的朝我草草鞠了一躬,就站住了。

我早已不能忍耐这种恶作剧还在继续往下演,伸出手——

杨马娃伸出手来。他的眼里滑过一缕冤枉的无可奈何的神色,既不看我,也不看任何人,漫不经心地瞅着对面的墙壁。

我抽一下板子,那只手往下闪了一下,又自动闪上来,没有躲避,也听不到挨打者的呻唤,更听不到求饶声了,我突然觉得那只手在向我示威,甚至蔑视我。教室里很静,听不到一丝声响。我感到了两方的对峙在继续,我不能有丝毫的动摇,不然就会被压倒,难得起来。我也不吭气,谁也不看,只看着那只要击中的手。我记得父亲打板子的时候就是这样,从来不看被打者的脸,更不听他们的呻唤和求饶,只是打够要打的数字。我抽下五板子了……

傻子突然跪倒在地,抱住我的板子,哭喊说:先……先先先生!马娃叫我叫你‘蓝袍先生’,我说你要打手的,他说不会,你和俺俩都是在一块念下书的,不会打手的。他就叫我跟你耍玩,叫‘蓝袍先生’……我往后再不……

我似乎觉得胳膊有点沉,抬不起来了,再一想,如果马娃一直不开口,我能一直打下去吗?倒是借傻瓜求情的机会,正好下台,不失威风也不失体面。

傻瓜先爬起来,深深地鞠了一躬,跑下去了,杨马娃则不慌不忙,文质彬彬地鞠了躬,慢慢走回到座位上去了。

我重新坐好,提起毛笔,题写那张未写完的影格儿,手却在抖。我第一次执板打人,心里却没有享受打人的畅快,反倒添加了一缕说不清的滋味……

就这样,我穿着蓝袍,像爷爷,像父亲,做起了先生……人说,我活脱就是二十年前我爸的原样儿!连脾气也跟我爸一模一样了。

杨徐村解放了,人民政府废止了我的课程,让我到城南的师范学校去进修。我来到了师范学校,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我脱掉蓝袍,穿上了列宁装,无论如何,我感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轻松,我像卸下了钢铸铁浇的铠甲,顿时感到浑身舒展了。我挺直了脊背,向前走去……

(选自《蓝袍先生》,有删改)

【小题1】下列对本文的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中“偏不注意那几个扮着怪相的脸”里的“偏”有“故意”的意思,掩饰“我”第一次执教内心的不安和胆怯。
B.小说第一段的环境描写主要是“我”在赴学馆途中的所见,在写树木古槐时运用了拟人的修辞手法,意在表现“我”初次去学堂途中的敏感与忐忑。
C.小说中“从来不看被打者的脸,更不听他们的呻唤和求饶,只是打够要打的数字”这一句主要是为了表现父亲的冷酷。
D.小说采用第一人称叙述视角,叙述亲切自然,既增强了故事的真实性,令人信服,也让读者能够感受到人物的喜怒哀乐,从而引起读者共情。
【小题2】请结合契诃夫的《装在套子里的人》,试比较“套子”与本文“蓝袍”内涵的异同点。
【小题3】小说中的主要人物是儿子“我”,但行文中却多次提到父亲,这样安排有什么好处?请结合全文,谈谈你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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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点:陈忠实(1942-2016)中国现当代小说 答案解析 【答案】很抱歉,登录后才可免费查看答案和解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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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树

陈忠实

又有两个多月没有回原下的老家了。终于有了回家的机会,也有了回家的轻松,更兼着昨夜一阵小雨,把燥热浮尘洗净,也把自己都记不清的烦扰洗去。

进门放下挎包,先蹲到院子拔草。这是我近年间每次回到原下老家的必修课。或者说,每次回家事由里不可或缺的一条,春天夏天拔除院子里的杂草,给自栽的枣树、柿树和花草浇水,秋末扫落叶,冬天铲除积雪,每一回都弄得满身汗水灰尘,手染满草的绿汁。温习少年时期割草以及后来从事农活儿的感受,常常获得一种单纯和坦然。

前院已铺盖了砖地,那些草无疑都是从砖缝里冒出来的。两个月前回家已拔得干干净净,现在又罩满了。我的哥哥进门来,也顺势蹲下拔草,和我间间断断说着家里无关紧要的话。我们兄弟向来就是这样,见面没有夸张的语言行为,也没有亲热的动作,平平淡淡里甚至会让人产生其他猜想,其实大半生里连一句伤害的话都没有说过,更谈不到脸红脖子粗的事了。世间兄弟姊妹有种种相处的方式,我们却是于不自觉里形成这种习惯性的状态。说话间不觉拔完了草,之后便坐在雨篷下说闲话,想到什么人什么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从雨篷下透过围墙上方往外望去,大门外场塄上的椿树直撑到天空。记不清谁先说到这棵树,是说这椿树当属村子里现存的少数几棵最大的树,却引发了我的记忆,当即脱口而出,这是咱爸栽的树。

我便说起这棵椿树的由来。大约是在“三年困难”中最困难的一年,我正上高中,周日回到家,父亲在生产队出早工回来,肩上扛着镢头,手里攥着一株小树苗。我在门口看见,搭眼就认出是一株椿树苗子。坡地里这种野生的椿树苗子到处都有,那时椿树结的荚角随风飘落,在有水分的土壤里萌芽生根,一年就可以长到半人高的树秧子。这种树秧如长在梯田塄坎的草丛中,又有幸不被砍去当柴烧,就可能长成一棵大椿树;如若生长在坡地梯田里,肯定会被连根挖除晒干当作好柴火,怕其占地影响麦子生长。父亲手里攥着的这根椿树苗子是一个幸运者,它遇到父亲,不是被扔在门前的场地上晒干了当柴烧,而是要郑重地栽植,正经当作一棵望其成材的树,进入郑重的保护禁区。

我对父亲的一个尤为突出的记忆,就是他一生爱栽树。他是个农民,除了农作本职外,业余爱好就是栽树。我家在河川的几块水地,地头的水渠沿上都长着一排小叶杨树。地头的水渠里大半年都流淌着从灞河里引来的自流水,杨树柳树得了沃土好水的滋养,迎着风如手提般长粗长高。我的父亲还指望着在地头渠沿培植的这些杨树,能补贴家用,能供给哥和我的学杂费用。

我在每个夏天的周日从学校回到家中,便要给父亲的那棵椿树秧子浇一桶水。这树秧长得很好,新发出的嫩枝竟然比原来的杆子还粗,肯定是水肥充足的缘由。这椿树就一直长着,直到现在。每隔一段时日抽空回到老家,到门口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棵椿树,父亲就站在我的眼前、树下或门口,我便没有任何孤独空虚,没有任何烦恼……

现在,在祖居的宅院里,两个年过花甲的兄弟,坐在雨篷下,不说官场商场,不议谁肥谁瘦,却于无意中很自然地说起父亲的两棵树。父亲去世已经二十五年,他经手盖的厦屋和承继的祖宗的老房都因朽木蚀瓦而难以为继,被我们拆掉换盖成水泥楼板的新房子,只留下他亲手栽的两棵树还生机勃勃,一棵满枝尖锐硬刺的皂荚树,守护着祖宗的坟墓园,一棵期望成材做门窗的椿树,成为一种心灵的感应的象征,撑立在家院门口,也撑立在儿子们的心里。

每到农历六月,麦收之后的暑天酷热,这椿树便放出一种令人停留贪吸的清香花味,满枝上都绣集着一团团比米粒稍大的白花儿,招得半天蜜蜂,从清早直到天黑都嗡嗡嘤嘤一片蜂鸣,把一片祥和轻柔的吟唱撒向村庄,也把清香的花味弥漫到整个村庄的街道和屋院。每年都在有机缘回老家时闻到椿树花开的清香,陶醉一番,回味一回,温习一回父亲。今年却因这事那事把花期错过了,便想,明年一定要赶在椿树花开的时日回到乡下,弥补今年的亏空和缺欠。那是父亲留给这个世界也留给我的椿树,以及花的清香。

(有删改)

【小题1】下列对文章有关内容的概括和对艺术特色的分析,最恰当的一项是(     
A.作者回老家拔草常常能获得一种单纯和坦然,原因是回老家后可以把在城里的很多丧气的烦乱事统统抛掉,不必去想。
B.文中“我”和哥哥拔草和闲聊的情景是一闲笔,其目的无非是说明他们之间共同的语言不多,只是兄弟之情还非常浓烈。
C.从文中看,父亲栽树有两个根本原因:一是可以通过种树卖钱来补贴家用,二是能够供给哥哥和“我”上学的费用。
D.文章最后一段描写了椿树迷人的花香,但“我”却因事而错过,没能看到这美好的情景,字里行间流露出悔恨之情。
【小题2】综合全文,简要分析“椿树”这一意象在本文中的作用。
【小题3】有人认为这篇散文叙述的只是作为平凡父亲的平凡小事;有人认为,这篇散文情感真挚,意蕴丰富。请结合本文内容谈谈你的见解。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下面小题。

白鹿原奏响一支老腔

陈忠实

我第一次看老腔演出,是前两三年的事。朋友跟我说老腔如何如何,我却很难产生惊诧之类的反应。因为我在关中地区生活了几十年,却从来没听说过老腔这个剧种,可见其影响的宽窄了。开幕演出前的等待中,作曲家赵季平也来了,打过招呼握过手,他在我旁边落座。屁股刚挨着椅子,他忽然站起,匆匆离席赶到舞台左侧的台下,和蹲在那儿的一位白头发白眉毛的老汉握手拍肩,异常热乎,又与白发白眉老汉周围的一群人逐个握手问好,想必是打过交道的熟人了。我在入座时也看见了白发白眉老汉和他跟前的十多个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都是地道的关中乡村人,也就能想到他们是某个剧种的民间演出班社,也未太注意,赵季平重新归位坐定,便很郑重地对我介绍说,这是华阴县的老腔演出班社,老腔是了不得的一种唱法,尤其是那个白眉老汉……老腔能得到赵季平的赏识,我对老腔便刮目相看了,再看白发白眉老汉,安静地在台角下坐着,我突然生出神秘感来。

轮到老腔登台了,大约八九个演员刚一从舞台左边走出来,台下观众便响起一阵哄笑声。

我也忍不住笑了。笑声是由他们上台的举动引发的。他们一只手抱着各自的乐器,另一只手提着一只小木凳,木凳有方形有条形的,还有一位肩头架着一条可以坐两三个人的长条板凳。这些家什在关中乡村每一家农户的院子里、锅灶间都是常见的必备之物,却被他们提着扛着登上了西安的大戏台。他们没有任何舞台动作,用如同在村巷或自家院子里随意走动的脚步,走到戏台中心,各自选一个位置,放下条凳或方凳坐下来,开始调试各自的琴弦。

锣鼓敲响,间以两声喇叭嘶鸣,板胡、二胡和月琴便合奏起来,似无太多特点。而当另一位抱着月琴的中年汉子开口刚唱了两句,台下观众便爆出掌声;白毛老汉也是刚刚接唱了两声,那掌声又骤然爆响,有人接连用关中土语高声喝彩,“美得很!”“太斩劲了!”我也是这种感受,也拍着手,只是没喊出来。他们遵照事先的演出安排,唱了两段折子戏,几乎掌声连着掌声,喝彩连着喝彩,无疑成为演出的一个高潮。然而,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站在最后的一位穿着粗布对门襟的半大老汉扛着长条板凳走到台前,左手拎起长凳一头,另一头支在舞台上,用右手握着的一块木砖,随着乐器的节奏和演员的合唱连续敲击长条板凳,任谁也意料不及的这种举动,竟然把台下的掌声和叫好声震哑了,出现了鸦雀无声的静场,短暂的静默之后,掌声和欢呼声骤然爆响,经久不息……

我在这腔调里沉迷且陷入遐想, 这是发自雄浑的关中大地深处的声响,抑或是渭水波浪的涛点,也像是骤雨拍击无边秋禾的啸响,亦不无知时节的好雨润泽秦川初春返青麦苗的细近于无的柔声,甚至让我想到柴烟弥漫的村巷里牛哞马叫的声音……

我能想到的这些语言,似乎还是难以表述老腔撼人胸腑的神韵;听来酣畅淋漓,久久难以平复,我却生出相见恨晚的不无懊丧自责的心绪。这样富于艺术魅力的老腔,此前却从未听说过,也就缺失了老腔旋律的熏陶,设想心底如若有老腔的旋律不时响动,肯定会影响到我对关中乡村生活的感受和体味,也会影响到笔下文字的色调和质地。后来,有作家朋友看过老腔的演出,不无遗憾地对我说过这样的话,你的小说《白鹿原》是写关中大地的,要是有一笔老腔的画面就好了。我却想到,不单是一笔或几笔画面,而是整个叙述的文字里如果有老腔的气韵弥漫…….

直到后来小说《白鹿原》改编成话剧,导演林兆华在其中加入了老腔的演唱,让我有了一种释然的感觉。从此老腔借助话剧《白鹿原》登上了北京人民艺术剧院的舞台。

后来还想再听老腔,却难得如愿。不过两年之后,我竟然在中山音乐堂再次过足了老腔的瘾。那天,无论白毛老汉,还是其他演员,都是尽兴尽情完全投入地演唱,把老腔的独特魅力发挥到最好的程度,台下观众一阵强过一阵的掌声,当属一种心灵的应和。纯正的关中东府地方的发音,观众能听懂多少内容可想而知,何以会有如此强力的呼应和感染力?我想到的是旋律,一种发自久远时空的绝响,又饱含着关中大地深厚的神韵,把当代人潜存在心灵底层的那一根尚未被各种或高雅或通俗的音律所淹没的神经撞响了,这几乎是本能地呼应着这种堪为大美的民间原生形态的心灵旋律。

我在那一刻颇为感慨,他们——无论秦腔或老腔——原本就这么唱着,也许从宋代就唱着,无论元、明、清,以至民国到解放,直到现在,一直在乡野在村舍在庙会就这么唱着,直到今晚,在中山音乐堂演唱,我想和台上的乡党拉开更大的距离,便从前排座位离开,在剧场最后找到一个空位,远距离欣赏这些乡党的演唱,企图排除因乡党乡情而生出的难以避免的偏爱。这似乎还有一定的效应,确凿是那腔自身所产生的震撼人的心灵的艺术魅力……在我陷入那种拉开间距的纯粹品尝的意境时,节目主持人濮存昕却做出了一个令全场哗然的非常举动,他由台角的主持人位置快步走到台前,从正在吼唱的演员手中夺下长条板凳,又从他高举着的右手中夺取木砖,自己在长条板凳上猛砸起来,接着扬起木砖,高声吼唱。观众顿时沸腾起来。这位声名显赫的濮存昕已经和老腔融合了,我顿然意识到自己拉开间距,寻求客观欣赏的举措是多余的。

(有删改)

【小题1】下列对本文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A.赵季平和白眉老汉等人握手问好,又很郑重地向“我”介绍老腔,足见赵季平对老腔的重视,这才让“我”生出神秘感来。
B.演员以木砖连续敲击长条板凳奏出的乐声,正如《琵琶行》中“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之意境,让人回味无穷。
C.朋友为“我”的小说《白鹿原》没有写老腔的笔墨而感到遗憾,作者对此也深有同感,自责与老腔相见恨晚。
D.观众不一定能完全听懂关中东府老腔的内容,却能和老腔产生心灵的应和,足以证明原生态的老腔是大美的艺术。
【小题2】下列对本文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正确的一项是(     
A.作者开篇写“我”对老腔并不惊诧,后写老腔演员初登台时观众哄笑,这种欲扬先抑手法的运用,目的是为了激起读者的阅读兴趣。
B.作者在文中多次写到观众给予老腔的掌声,掌声烘托了热烈欢快的氛围;如果没有掌声,就不能体现老腔的艺术魅力。
C.作者第二次看老腔表演,先简要描写表演的精彩,继而以联想推动对老腔内涵的阐释,站在历史角度,思索老腔对关中地区文化神韵的传承。
D.作者写老腔演员,既有群像描写,又有人物特写,如对白毛老汉和敲长条板凳的老汉都进行了特写,这表达了作者对他们的偏爱。
【小题3】作者对老腔艺术魅力的认识经历了变化的过程,请结合全文作简要说明。
【小题4】文章划波浪线语句极富文学意蕴,请结合文本进行赏析。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文本一:

日子

陈忠实

两架罗筛,用木制三脚架撑住,斜立在掏挖出湿漉漉的沙石的大坑里。男人一把镢头一把铁锨,女人也使用一把镢头一把铁锨;男人有两只铁丝编织的铁笼和一根扁担,女人也配备着两只铁丝编成的铁笼和一根扁担。

镢头用来刨挖沉积的沙子。

铁锹用来铲起刨挖松散的沙子,抛掷到罗网上。石头从罗网的正面哗啦啦响着滚落下来,细沙则透过罗网隔离到罗网的背面。

铁丝编织的铁笼是用来装石头的。

扁担是用来挑担装着石头的铁笼的。

罗网成为男人和女人劳动成果的关键。

男人女人都重复着这种劳动。他们重复着的劳动已经十六七年了。

我回到乡下的第一天,走到滋水河边发现了河对面的这一对夫妇。就我目力所及,上游和下游的沙滩上,支着罗网埋头这种劳作的再没有第二个人了。

早春中午的太阳已见热力,晒得人脸上烫烫的,却很舒服。

你该到城里找个营生干,我说,你是高中生,该当……

找过。也干过。干不成。男人说。

一家干不成,再换一家嘛!我说。

换过不下五家主儿,仍是干不成。女人说。

工作不合适?没找到适合的?我问。

有的干了不给钱,白干了。有的把人当狗使,喝来喝去没个正性。受不了啊!他说。

那是个硬熊。想挣人家钱,还不受人家白眼。她说。

不是硬熊软熊的事。出力挣钱又不是吃舍饭。他说。

凭这话,老陈就可以听出来你是个硬熊,女人说,他爷是个硬熊。他爸是个硬熊。他仍是个不会拐弯的硬熊——种系的事。

中国现时啥都不缺,就缺硬熊。他说。

弓硬断弦。人硬了……没好下场。她说。

这话倒对。俺爷被土匪绑在明柱上,一刀一刀割。割一刀问一声,直到割死也不说银元在哪面墙缝里藏着。俺爸被斗了三天两夜,不给吃不给喝不准眨眼睡觉直到昏死,仍是不承认‘反党’……我不算硬。

你已经硬到只能挖石头咧!你再硬就没生路了。硬熊——

他很坦率又不无迷津地悄声对我说,他也搞不清自己为何偏偏注意女人的腰,一定要娶一个腰好的媳妇,脸蛋嘛倒在其次,能看过去就好了。

他高声慨叹着,不无讨好女人的意思:我女人年轻的时候,全县就数她腰好,农村太苦太累,再好的腰都给糟践了。

男人把堆积在罗网下的石子铲进笼里,用扁担挑起来,走上沙坑的斜坡,木质扁担吱呀吱呀响着,把笼里的石头倒在石堆上。折返身回来,再装再挑。女人对我说:他见了你话就多了。他跟我在这儿,整晌整晌不说一句话。

太阳沉到西原头的这一瞬;即将沉落下去的短暂的这一瞬。真是奇妙无比景象绚烂的一瞬。泛着嫩黄的杨柳林带在这一瞬里染成橘红。河岸边方才现出绿色的草坨子也被染成橘黄色。小木桥上的男人和女人被这刹时的霞光涂抹得模糊了,男女莫辨。

应办了几件公事,再回到滋水河的时候,小麦已经吐穗了。

我有点急迫地赶回乡下老家来,就是想感受小麦吐穗扬花这个季节的气象。

女人正挥动铁锨朝罗网上抛掷着沙石。男人呢?

那位硬熊呢?”“没来。

我问:咋咧?出什么事了?

她停住手中的铁锨,重重地深深地吁出一口气:女儿考试没考好。

就为这事?我也舒了一口气,这回没考好,下回再争取考好嘛!

她苦笑一下:这回考试是分班考试,考好可进重点班,分到普通班里就没希望咧。

这娃娃也是……平时学得挺好的,考试分数也总排前头。恰恰到分班的节骨眼上,一考就考……

他听了就满身都软了,在炕上躺了三天了。

直到昨日晚上,他才说了一句话:我此刻还捞石头做啥!我还捞这石头做啥……

你不是说他是个硬熊吗?这么一点挫折就软塌下来了?我说。

他高考考大学差一点点分数没上成,指望娃能……

他来了!天哪!他自个儿来了——

我听见女人的抖声,也看见她随着颤颤的抖声涌出的眼泪。

我瞬即看见他正向这边的沙梁走。

他的肩头背着罗网,扛着镢头铁锨,另一只肩头挑着担子,两只铁丝编织的铁笼吊在扁担的铁钩上。

他对我淡淡地笑笑。

他开始支撑罗网。

天都快黑咧,你还来做啥?她说。

挖一担算一担嘛。他说。

许久,他都不说话。镢头刨挖沙层在石头上撞击出刺耳的噪声,偶尔迸出一粒火星。

许久,他直起腰来,安静地说:大不了给女儿在这沙滩上再撑一架罗网喀!

我的心里猛然一颤。

我看见女人缓缓地丢弃了铁锨。我看着她软软地瘫坐在湿漉漉的沙坑里。我看见她双手捂住眼睛垂下头。我听见一声压抑着的抽泣。

我的眼睛模糊了。

(选自陈忠实短篇小说经典集《日子》,有删改)

文本二:

厄休拉·勒古恩(美国重要作家)在《写小说最重要的十件事》中,将视角分为以下几种:

1第一人称。在第一人称叙事里,观点人物是

讲述这个故事,而且完全参与其中。只有的所知、所感、所见、所想,我的猜测、希望、记忆等等这些可以被讲述。读者只能通过我的眼睛和耳朵、从我口中的话了解其他人的品行,推断其他人的感受。

2有限第三人称。观点人物是

讲述这个故事,而且完全参与其中。只有观点人物的所知、所感、所见、所想,他(她)的猜测、希望、记忆等等这些可以被讲述。读者只能通过观点人物的眼睛和耳朵、从观点人物所说的话了解其他人的品行,推断其他人的感受。

3介入作者(全知作者

故事并不是由某一个人物讲述的。也许会有许多观点人物,叙事口吻可能会在故事中的任何时刻切换,或者出现只可能来自作者本人的观点、看法、分析或预言(比如勾勒一个跟任何人都不接触的人,或者描写一个没有人去过的景点或房间)。

(选自厄休拉·勒古恩《写小说最重要的十件事》,有删改)

【小题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开篇对这对夫妇支罗网筛石头远景式的描写,交代了他们重复着这种单调的劳作已经十六七年了,为下文“我”与这对夫妇的对话作了铺垫。
B.文中在“我”问男主人公为何不去城里打工时,夫妻之间有一段对话,凸现出男主人公性格的硬气与女主人公的软弱。
C.小说并未着力地描画主人公的身影肖像,甚至连人物的姓名也没有,但在简洁而生动的叙写中,却将人物的性格勾勒得鲜明而传神。
D.小说以充满着乡土气息的质朴语言,描述了一对普通乡村夫妇的生活,写出了中国农民艰苦的生存状态,表达了对农民生存状态的一种深切的关怀。
【小题2】小说中的男人有怎样的性格特点?本文是如何塑造这一人物形象的?请结合文本加以分析。
【小题3】根据文本二的观点,简要分析文本一采用了什么人称叙述视角,请分析这样写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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