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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
马兰莲
火车像一条长龙,穿行在连绵不断的山脉中,雪花零零散散地从天空飘落下来,像飞,像蝉翼,清澈洁净,晶莹剔透。
肖锦云坐在靠窗的座位,怀里抱着一个大大的包裹。她表情淡漠,甚至有些木然,她的眼睛里流出一种奇妙的神色,说不上是喜悦还是忧伤。她一动不动,静静地坐着,像一尊雕塑。
她的对面坐着一对年轻夫妻,好像刚结婚不久,女人依偎在男人的怀里,甜甜地睡着了。从她嘴角露出的微笑,足以证明,她正做着美梦。男人一手搂着女人,一手拿着手机,拇指不停地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着,女人动了一下,盖在身上的衣服掉了下去。男人放下手机,捡起衣服盖在女人的身上。
肖锦云看着他们,脸上呈现出一种复杂的表情,说不出是羡慕还是嫉妒,男人抬起头,刚好与她的目光相撞,便问道:“大姐,你去哪?”
肖锦云显然没想到男人会跟她搭讪,怔了一下,淡淡地说:“回家。”
男人还想说话,肖锦却把目光移向了窗外。
火车转过一个弯儿,“呜呜”地鸣叫着,钻进一个隧道里,闹哄哄的车厢里安静了许多。肖锦云的脑子里开始翻江倒海了……
六年前一个飘雪的日子,肖锦云接到男朋友打来的电话,筹备了大半年的婚事又要推后。这已经是第三次了。肖锦云知道男朋友的工作性质特殊,她决定自己去南方把婚事办了。下了半个月的雪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肖锦云被两家的父母送上了南下的火车……
“呜——”火车发出一声长鸣,咣当咣当地跑出隧道,外面的雪似乎有些大了,山坡上、树枝上落满了白茸茸的雪花。
女人醒了。她揉了揉眼睛,惊喜地叫道:“老公,雪下得好大,雪花真美。”
男人轻描淡写地说:“这算什么,老家的雪比这漂亮多了。”
女人撒起娇来,搂着男人的脖子说:“老公,我想吃鸭脖。”
“你就是个馋猫。”男人从背包里拿出一个袋子,又拿出两瓶冰红茶。女人像饿狼扑食一样自顾自地吃起来。
男人抬头看了看肖锦云,试探着问:“大姐,你喝点儿水吧。”
肖锦云摇摇头说:“谢谢,我不渴。”
“喝点儿吧,坐了几个小时了。”男人把水硬塞给肖锦云。
肖锦云推辞不过,只好接住。她没有打开瓶子,只是怅然地望着窗外。
女人吃了几口,好像要吐的样子,男人急忙拍着她的后背问:“老婆,怎么了?是不是吃得太猛了?”
女人喝了口水,娇嗔地说:“傻瓜,你要当爹了。”
“真的?!”男人高兴得有些忘乎所以,一下子紧紧地抱住女人。
肖锦云听着他们的轻声私语,闭上了眼睛。
男人紧握着女人的手,温柔地说:“你说,咱儿子长得像谁?取什么名呢?”
女人说:“我生的,当然像我,姓也得跟我的。”
男人不服气地说:“凭什么?孩子都跟爸爸的姓。”
“既然跟爸爸的姓,那爸爸怎么不生呢?”女人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
男人气呼呼地说:“真是不可理喻。”
小两口儿争吵完,都噘着嘴,相互不理睬。
肖锦云听他们吵完了,问道:“刚结婚吧?”
男人说:“是的,结婚半年。”
媳妇还是个孩子,挺任性的。肖锦云看着女人。
男人笑了笑,问道:“大姐,你怎么一个人?”
肖锦云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我跟先生一起来的。我先生是一名缉毒警察,常年奔走在边境线上,我们结婚六年,先生第一次回家。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可以好好地陪我了。”
男人好奇地问:“那你先生呢?”
肖锦云指着怀里的包裹说:“在这里。他太累了,睡着了。”
男人瞪大眼睛怔怔地看着肖锦云半天:“大姐,对不起。”
肖锦云微微一笑说:“没什么。”
“老公”女人紧紧地抓住男人的胳膊,眼眶里溢满了泪水。男人把她揽进怀里。
火车进了一个小站,缓缓地停下了。肖锦云说:“我到站了。”肖锦云抱着包下了车。不远处,两位老人等在风雪中。
【小题1】下列对小说思想内容的分析与概括,不正确的一项是( )A.肖锦云眼睛里流出一种不知喜忧的奇妙神色,脸上呈现出不知羡慕还是嫉妒的复杂表情,是因为丈夫的牺牲让她感到生活无助,人生茫然。 |
B.列车上的年轻夫妻,生活中虽有小小的争吵,更多的却是宠溺与关爱、温馨与甜蜜,从他们身上可以看到生活的幸福和美好。 |
C.“女人紧紧地抓住男人的胳膊,眼眶里溢满了泪水。”这里既写出女人深切感受到肖锦云内心无法言说的痛苦,也暗含着她对自己幸福生活的重新认知。 |
D.“回家”一词意蕴丰富,既指肖锦云带着牺牲的丈夫回家,也暗示警察的牺牲换来了无数人能够回到温馨的家庭,拥有幸福的生活。 |
A.小说采用第三人称,对发生在火车上的故事进行叙述,细致地展现两对夫妻的生活经历,塑造了个性鲜明的典型人物。 |
B.肖锦云一家是英勇牺牲的缉毒警察家庭的一个缩影,小说以小见大,突出主题,引发读者对现实生活的思考。 |
C.小说运用语言、心理、动作等描写手法,塑造了一个单纯、率性、善良、内心充满幸福的新婚女子形象。 |
D.小说尾段叙写了两位老人在风雪中等待儿子回家的情景,既呼应了题目,又增强了小说的悲凉色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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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业以后
刘一梦
S纱厂里的罢工接续的沉闷着,又是两天过去了。厂里依然是无烟无火的冷凄死沉着,所有些异样处,只是形势上增了几分严重:厂门外又多加添了两个人,而且每人身上都带上了一支枪!
工人们的情绪虽然很高涨,但因为厂方的态度坚决而强硬,却使着工人们似乎骤起一层踌躇在心里,有时就有些工人向着朱阿顺这样问:“……怎样成个了局?”“我们只有齐起心来干下去!”朱阿顺严肃的这样简单的来回答,工人们也就低头不语了。
诚然,这次罢工后去办交涉的棘手也不只有许多工人感觉到,即在朱阿顺,也同是预测不出这次罢工的结果来。但他却很肯定的明了:工人们所有的那一线希望也只有这条路。他在每天里所看到的被开除的那些工友的愁苦,饥饿,难以生存的恐慌……一切惨淡的景象,都深刺在他的脑子里。而且,已经有几个工友的家里有两天灭绝了灶里的烟火了,当孩子们哭嚷着喊饿的时候,他看到不禁就凄凉的润湿了他的眼圈。但他在这种现象之下,他不能去安慰,更无法来救济——工会里工友们所捐助的钱已经没有了。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这一次的罢工,这一次罢工胜利之后……
然而,不幸的事就终于来到了。
是在一天的早晨,他走向赵元成的家里去。当他走到了一座杂乱的居宅时,就听到从里面发出了一种女人抽搐的悲凄的哭泣声,他熟悉的听得很清楚,他知道那哭泣的女人分明就是赵元成的妻,并且从哭声里断续的迸出一种尖利的叫喊来:
“……你……你干……干得好呵!我……我已经……说……说过两次了!……你,你那里信一句?……可是,现……现在怎样了?……我……我们就……就跟着你饿死么?要是,你……你能够,可怜我们,那你也不至于……你,你就自己想想看!……”
“……我总归还能找出工来做!唉!你们女人家……”这是赵元成的声音。接着女人的声音更急促了:“可是,今……今天呢……你说!”
朱阿顺的心胸不禁陡然一停,惊疑的发怔了。“吵闹什么事?……”他自忖着想;赶紧上前去拍门。当赵元成把门开了时,朱阿顺于是一步跨进去。赵元成的面孔完全苦相着;坐在屋里的他的女人,默默地低着蓬松的头,抽搐的哭声一阵阵地更加紧,两个孩子呆呆地围靠在她的身旁边。
“吵什么事?”朱阿顺迎面就问赵元成。
“你来正好。——我,我已经被开除了!”赵元成眼睛里闪出失望的光看着他。
“开除了?”朱阿顺虽然对开除已经感到并非一件预料以外的事,但此刻他的神色却很慌张。“一共呢?”
“一共又是二十五。你,你也在内呵!并且,你还要当心呢!……”赵元成丧然地说。“唔。哼!……”他叹了一口很长的气。低头思索了一会,于是又问,“厂里上工了么?”“还没有。不过,有很多的已经要准备进去了!”
朱阿顺用手乱抓着头,赵元成惨然地直站者。突然,屋里的女人从默默的呜泣中又发出了叫喊来:
“你,你不打算打算吗?今……今天呢?今天怎样过得去!……”她抬起了红润的眼睛,一条条的泪丝在脸上向下流,映着朝阳发出晶莹的闪光。
赵元成沉默着不作声。忽然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从屋里跑出来,走向他的身前扯着他的衣襟说——
“阿爹,阿爹,早饭我们不吃吗?”
“唔。”赵元成顺手摸着孩子的头顶低微的应了一声。“半个月的工钱厂里发给你了没有?”朱阿顺神气惨淡地向他问。
“没有。但是,我现在已经得不到了!听说,厂里预备着,见我们到厂里去就要打断腿! 因为是,我们的工会他们已经完全都晓得!”
女人的声音同时又起了:
“你干……干得好呵,我们……你……你就算不关心,……你……你自己……连性命都不关心了么?……”
赵元成听到她那刚才的话,霎时气愤了,舍弃了手下的孩子,跑到屋里去大声说——“我的性命是我自己的,你也问得着么?”
“妈!”孩子害起怕来了,赶紧跑到她的怀里去,向她喊着,不住的怔怔的看着赵元成。她漠然的绝不睬,使孩子也哭了。
朱阿顺忙着赶上去,一把把赵元成扯回来,停了一会,他慢慢从腰里掏出了两块钱,对赵元盏诚挚的说——“老赵,我知道你没钱了,我只还有四块,你就拿两块去吧。”赵元成就叹了一口气接过来。
“老赵,你万不要灰了心,开除,这是平常事,你要知道我们工人是不应当向资本家投降的,那就得这样干!”朱阿顺郑重而悲哀的说。这是安慰他么?……
“你放心!……”赵元成拍着前胸慨然道。
最后,朱阿顺从他的这个充满着愁惨的家庭中别去了。
(一九二八,四月,十四。有删改)
【小题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的理解,正确的一项是( )A.本文既写工人的斗争,也关注工人对工厂的依赖,有利于我们全面认识当时的工人形象。 |
B.工人的踌躇主要来自厂方态度的坚决而强硬,朱阿顺果决的话语成功打消了他们的担忧。 |
C.小说以极为细腻的笔触,展现了纱厂工人因罢工导致的失业给他们自己带来的毁灭与机遇。 |
D.从赵元成与妻子的对话以及妻子对孩子的态度等,可以看出他妻子完全是十足的冷漠无情的人。 |
A.小说开头的环境描写透露出的冷凄死沉的气氛,既预示着本次罢工的结局,也奠定了全文悲壮的基调。 |
B.“失业以后”这个题目,既关联着小说主要的故事情节,也突出了赵元成夫妻吵架的主要原因,能引起读者的阅读兴趣。 |
C.小说在处理人物对话的时候多处使用了省略号,这样的处理有利于加快叙述的节奏,从而突出人物之间关系的紧张。 |
D.小说结尾部分写朱阿顺离开赵元成家,虽只有寥寥几笔,但意味深长,为丰富人物思想情感增添了精彩的一笔。 |
【小题4】鲁迅先生认为本文为“优秀之作”,认为不像别的“革命文学”那样“停留在理念层面,与现实脱开”“不敢正视暴力和黑暗”。请结合文本分析鲁迅这样评论的理由。
边城(节选)
沈从文
管理这渡船的,就是住在塔下的那个老人。活了七十年,从二十岁便守在这小溪边,五十年来不知把船来去渡了若干人。年纪虽那么老了,本来应当休息了,但天不许他休息,他仿佛便不能够同这一份生活离开。他从不思索自己职务对于本人的意义,只是静静地很忠实地在那里活下去。他唯一的朋友为一只渡船与一只黄狗,唯一的亲人便只那个女孩子。
女孩子的母亲,老船夫的独生女,十五年前同一个茶硐军人,很秘密地背着那忠厚爸爸发生暧昧关系。有了小孩子后,这屯戍军士便想约了她一同向下游逃去。但从逃走的行为上看来,一个违悖了军人的责任,一个却必得离开孤独的父亲。经过一番考虑后,军人见她无远走勇气,自己也不便毁去作军人的名誉,就心想:一同去生即无法聚首,一同去死当无人可以阻拦,首先服了毒。事情业已为作渡船夫的父亲知道,父亲却不加上一个有分量的字眼儿,只作为并不听到过这事情一样,仍然把日子很平静地过下去。女儿一面怀羞惭一面却怀了怜悯,仍守在父亲身边,待到腹中小孩生下后,却到溪边吃了许多冷水死去了。在一种奇迹中这遗孤居然已长大成人,一转眼间便十三岁了。为了住处两山多竹,翠绿逼人而来,老船夫随便为这可怜的孤雏,拾取了一个近身的名字,叫做“翠翠”。
翠翠在风日里长养着,故把皮肤变得黑黑的,目为青山绿水,故眸子清明如水晶。自然既长养她且教育她,故天真活泼,处处俨然如一只小兽物。人又那么乖,如山头黄麂一样,从不想到残忍亊情,从不发愁,从不动气。平时在渡船上遇陌生人对她有所注意时,便把光光的眼睛瞅着那陌生人,作成随时皆可举步逃入深山的神气,但明白了人无机心后,就又从容容地水边玩耍了。
老船夫不论晴雨,皆守在船头,有人过渡时,便略弯着腰,两手缘引了竹缆,把船横渡过小溪。有时疲倦了,躺在临溪大石上睡着了,人在隔岸招手喊过渡,翠翠不让祖父起身,就跳下船去,很敏捷地替祖父把路人渡过溪,一切皆溜刷在行,从不误事。有时又与祖父黄狗一同在船上,过渡时与祖父一同动手,船将近岸边,祖父正向客人打招呼“慢点,慢点”时,那只黄狗便口衔蝇子,最先一跃而上,且俨然懂得如何方为尽职似的,把船绳紧衔着拖船拢岸。
风日清和的天气,无人过渡,祖父同翠翠便坐在门前大岩石上晒太阳,或把一段木头从高处向水中抛去,嗾身边黄狗自岩石高处跃下,把木头衔回来。或翠翠与黄狗皆张着耳朵,听祖父说些城中多年以前的战争故事。或祖父同翠翠两人,各把小竹作成的竖笛,逗在嘴边吹着迎亲送女的曲子,过渡人来了,老船夫放下了竹管,独自跟到船边去,横溪渡人,在岩上的一个,见船开动时,于是锐声喊着:“爷爷,爷爷,你听我吹,你唱!”
爷爷到溪中央便很快乐的唱起来,哑哑的声音同竹管声,振荡在寂静空气里,溪中仿佛也热闹了一些。有时过渡的是从川东过茶峒的小牛,是羊群,是新娘子的花轿,翠翠必争着作渡船夫,站在船头,懒懒的攀引缆索,让船缓缓地过去,牛羊花轿上岸后,翠翠必跟着走,站到小山头上,目送这些东西走去很远了,方回转船上,把船牵靠近家的岸边。且独自低低地学小羊叫着,学母牛叫着,或采一把野花缚在头上,独自装扮新娘子。
茶峒山城只隔渡头一里路,买油买盐时,逢年过节祖父得喝一杯酒时,祖父不上城,黄狗就伴同翠翠入城里去备办东西。到了买杂货的铺子里,有大把的粉条,大红的白糖,有炮仗,有红蜡烛,莫不给翠翠一种很深的印象,回到祖父身边,总把这些东西说个半天。那里河边还有许多船,比起渡船来全大得多,有趣味得多,翠翠也不容易忘记。
【小题1】下面对小说思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和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老船夫勤劳善良,七十岁了仍不辞辛劳管理渡船,从不想利用职业为自己捞取不义之财,与孙女相依为命,体现出责任担当精神。 |
B.老船夫知道女儿和屯戍军士的事情后“不加上一个有分量的字眼儿”,并把日子过得很“平静”,说明他对此事并不在意。 |
C.小说重细节的表现力,翠翠面对陌生人时的神态和行为,生动地表现出翠翠对陌生人的防范心理,也表现出淳朴天真的性格。 |
D.小说为读者营造出一个和谐的理想世界,宛如清新悠远的牧歌,倾诉着沈从文对自然的感怀和对至善至美的人情的赞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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