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详情
小阅读-课外 适中0.65 引用2 组卷203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老 人 与 鹿

乌热尔图

夜晚。老人蒙上毛毯躺在火堆旁。他没有一点兴致了,没有一点勇气了,只有一线希望,这希望就像迷雾里的星星。他的希望寄托于即将来临的第二个黎明。

孩子睁大了眼睛瞅着老人。不知什么时候,他怀着替老人忧愁的心情睡着了。半夜,他突然醒了,觉得脸上滴满了冰冷的雨点。奇怪!满天繁星。他左右瞅了瞅,顿时明白了,原来这是眼泪,老人流下的眼泪。

天亮了。老人倚着树根坐着。

“哟——”山峰上突然传来响亮的声音,这好像是野鹿在叫。

老人猛地站起来,激动得全身都在颤抖。他背靠树干,用手拢住耳朵,细心地听着那渴望已久的声音。

他终于听清第二声鹿鸣。骤然间,他的脸变得阴沉、灰暗,嘴角在痛苦地抽动,身体慢慢地软瘫下去。飞翔的苍鹰被枪弹击中了。

老人扶着树干挣扎着站立起来,睁大那双无神的眼睛,凝望着山峰,好像那一切都清晰地出现在他的眼前,他默默地站立着,满脸哀愁。过了好一会儿,他转过身来。

“是鹿叫?……真的吗?”老人的声音变得陌生了。

“是真的。真好听,和你说的一样。”孩子越说声音越低,好像只说给自己听。

“把——鹿——哨——给——我。”老人声音颤抖,说得很费劲。

“老爷爷——”孩子伤心地哭了。他把身旁的松树根制成的、弯曲的鹿哨递给老人。

“谁教你的?”

“是爸爸……来的时候。”

老人抬起突然变得沉重的手臂,痛苦地拍着刻满皱纹的额头,手指用力地揪扯着白发。

“是——该——教——给——你——了。”他一字一字地说。然后慢慢地扬起头,背脊靠紧树干,把鹿哨吮在干裂的双唇里。

“哟!”

悠扬的鹿鸣从鹿哨中迸发出来,向山峰、河谷飘荡。山峰送来了拖长了的音乐般的回音,回音渐渐地消失了。森林恢复了平静。

“它没来,真的没来。它来的话,能回答我的。”老人忍耐着心灵上的创伤,他知道这伤口还在淌着血。他声音嘶哑、微弱了。

“老爷爷,你学得真像。”孩子怯生生地说。

“像也是假的。这儿没有鹿了,一只也没有了,孩子。”老人下了一个痛苦的结论。

“孩子,你听着。”老人又一次吮起了鹿哨。

“记住:这是老公鹿的声音。”老人告诉孩子。

鹿哨又响了。

“记住:这是小公鹿的声音。”

鹿哨发出的声音又变了。

“记住:这是母鹿的声音。”

老人疲倦地放下鹿哨,他那瘦弱干瘪的胸脯上下起伏。

“给我一块桦皮。”他喘气都费劲了。

接过桦皮,他撕了撕,折成三角形的小块,含在嘴里,顿时,连续发出清脆娇嫩的声响。

“记住:这是鹿崽的声音。”

“记住:这是狍崽的声音。”

“记住:这是犴崽的声音。”

……

老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去吧,孩子。拎点水,我真渴,咱们熬茶……我胸口真闷……快去吧。”

孩子含着泪,松开老人的手。他拎起水壶。

“你回来!”老人朝他喊。声音又低又哑。

老人又一次把孩子搂在怀里。孩子紧紧握住老人的手。他感到老人的手从来没有这么热过,褐色的手背上血管都膨胀起来。

“孩子,告诉我,你爱山吧?”老人的声音这么悲哀,这么温情,带着哭腔,带着恳求。

“老爷爷。我爱。”

“你爱林子吗?”

“我爱。”

“你爱小河吗?”

“我爱。”

“你爱山上的鹿吗?”

“我爱。”

“孩子。你记住,就像爱你的兄弟,就像爱你的母亲,那样爱吧,爱吧。记住……我的话。人永远离不开森林,森林也离不开歌。”

“老爷爷你哭啦!”

“我——哭——啦!”老人捂着脸痛哭起来,“……那头鹿……不愿来……来和我……告别了。它、嫌弃、我。啊——!”老人痛苦地叫了一声,“……那善良的……它们……嫌弃我,都在……嫌弃我。呜呜——”老人低着头,肩膀在抖。

“你别怨我。老爷爷,我没告诉你,爸爸对我说,那头鹿让人用铁丝套死了。”

“它死了。它——真——的——死——了。”老人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了,“孩子——你——去——拎——水。”

他刚把水壶浸到河水中,猛地听到身后响起一声凄惨的喊叫。

“啊——!”

他大吃一惊,预感到有什么事将要发生,扔下水壶朝回跑去。

老人栽倒在地上,刻满皱纹的脸紧贴着地面,伸直了的双臂,好像搂抱着大地。

他的眼角还挂着泪珠。

(有删改)


请以老人的形象为例,谈谈小说塑造人物时运用了哪些表现手法。
2021高三·全国·专题练习
知识点:中国现当代小说鉴赏人物描写手法 答案解析 【答案】很抱歉,登录后才可免费查看答案和解析!
类题推荐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在阿吾斯奇

董夏青青

云霭封锁了雪峰之间偶尔显露的天际远景。阴冷彻骨的北风越刮越大。雷声滚过,空气里潮乎乎的土腥味刺鼻。

这两天他有些不太习惯。四月末,要是在南疆,白天早已经热起来。现在的北疆山上却潮湿阴冷,棉被盖在身上都又潮又重。

“营长,来。”教导员冲他扬了下下巴,又转头看向列队站立的三班战士。

“跟你们介绍一下,”教导员说,“这是南疆军区的殷营长,他弟弟就是你们三班长。三班长还要在总医院住一段时间,休养好了就回来。”

去年阿吾斯奇的雪下得早、下得多。连队自己烧锅炉,攒的煤渣子多了没地方放,入冬就找乡里派拖拉机来运煤渣。拖拉机上山的时候没油了,小弟一听就拿上一桶油开上皮卡车去给拖拉机送。路上,小弟将皮卡车停在窄道边,跑下去找拖拉机。送完油顶着风雪往回跑时,对面驶来一辆拉粮食的大半挂车,司机没刹住,车头把皮卡车推出去十几米远,小弟当时就在车斗后边,被撞进砌在路边的雪堆里埋住了。

知道这件事时,他第一反应是应当感恩、知足。小弟至少还活着,至少将来睁开眼是躺在一张干干净净的病床上。

“殷营长跟我说了,下午他跟咱们一块去巡逻。到界碑看看,你们三班长去年刚带人上去描的字。”教导员说。

坐在巡逻车的副驾驶上向外看,雨前灰暗、阴沉的天空,已经被清澈明亮、瞬息万变的光芒冲破,无垠无底的草野上闪耀着星星点点。

“营长,这是你头一回来我们北疆边防吗?”教导员在后座问。“对。”他说。

“南疆那边的边防什么样?”

“挺高的,每年上山驻训的平均海拔都在千米以上。”

“那你出过国吗?”又有人说。

“去年夏天我们在塔吉克斯坦搞了一次联合反恐演习。”他说。后座一阵惊叹。

二十八号界碑与哈萨克斯坦的边防哨楼毗邻。那一带早先是苏联的地界,齐踝深的草从里遍布铁丝绊网。界碑立在紧邻铁丝网的一个小土包上,坡下围着一片比人高的芦苇,地下水汩汩向外冒。他跟在战士们后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

太阳当空,界碑上新描的红色字眼看起来醒目极了。

小弟在少林寺学了六年武。2009年,小弟在给他的一封信中说,少林寺受邀参加第一届俄罗斯国际军乐节,他和师兄弟都出国了。普京总统亲自接见了他们。信的后半部分,小弟提到身边很多师兄弟已开始寻求未来更好的出路。小弟说,自己有两条路可选,一是去曼哈顿的华人街当私人武术教练;另一份工作,也是自己比较倾向的,是和同班一个德国同学回巴伐利亚支教。信的末尾小弟问他,到底是选美元还是欧元。

他那会儿已在南疆部队当班长,深夜趴在锅炉房的地上给小弟回信。他说,小弟练过武功、见过世面,他希望小弟参军,为家庭挣得荣誉。信寄出后的第三个月,小弟入伍进疆。先在团里的步兵营待了几年,后来被调到这个叫阿吾斯奇的地方。

他站在界碑前向四周远望,阳光在光滑舒缓的大地上流泻。即将栽种新作物的大片黑土刚刚犁过,有雨水未及冲净的耙痕。

“三班长能吃苦、能干活儿。”教导员说,“有时候我在那儿看书,他碰见了就聊两句,问看的什么书,书里讲的什么事……有一回说到连长让他当炊事班班长,他说这不就是个弼马温的差事吗?”

“当时也给我抱怨过,说不愿意下厨房。”

“我给他讲,毛主席的弟弟毛泽民,当年受兄长之托,也管理过一个学校师生的伙食。民以食为天,有的吃才有的干。战士们训练辛苦,最怕吃不好,全连队的嘴交给他,是觉得他行。”

“谢谢,”他说,“是你们把他带出来了。”

“不用谢,你弟天生是带兵的料,在连队很有威信。”教导员说,“三班长有一回给我说你要他多看书,看啥书没给他说,他就来问我。我说平时你们训练那么忙,个人时间很少,既然要看就看好书,就推荐了大学士苏东坡的传记。苏东坡和他的弟弟苏辙,文章写得好,官也做得明白。我跟三班长说,不管是当班长,还是以后当排长、当连长,对上,关键时刻要能顶上去;对下,紧要关头也要能扛下来,尽心做事。”

“说实话,我都不知道他还在看书。”他说,“平时打电话也只跟我讲讲平常的训练。”“还有个事你也不知道吧,”教导员说,“几年前了,有天中午他来找我,说连续失眠半个月了,很苦恼。我就和他谈心,帮助他分析。问了几个问题以后他就说你别问了,告诉你吧,我想起来我没参军前偷东西了,虽然我当时就放回去了,谁都不知道。具体什么事他就不肯再往下说了。前年他主动再跟我提起这个事,说知道为什么你一定要他参军了。他说没有参军前,觉得社会上和他一样的人多。来了部队才觉得和他哥,就是和你一样的人多。”

他回到总医院时已响过熄灯号。外头下雪了。广大空旷的天地间,每一片雪花都标示出风的力道和方向,在窗外连缀而下。连天漫地的帕米尔黑夜,被一轮皓月照亮。

他眼前一片清辉。

他想起苏轼的一句词:“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有删改)


文中以插叙、补叙方式记载往事,这样写有什么好处?请结合文本简要分析。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山峡中

艾 芜

江上横着铁链做成的索桥,巨蟒似的,现出顽强古怪的样子,终于渐渐吞蚀在夜色中了。

桥下凶恶的江水,在黑暗中奔腾着,咆哮着,发怒地冲打岩石,激起吓人的巨响。两岸蛮野的山峰,好像也在怕着脚下的奔流,无法避开一样,都把头尽量地躲入疏星寥落的空际。

夏天的山中之夜,阴郁、寒冷、怕人。

我们这几个被世界抛弃的山贼,到晚上的时候,趁着月色星光,就从远山那边的市集里,悄悄住进了桥头一座破败又荒凉的神祠,这个暂时的自由之家。

几个人静默地坐着,伸手取暖的阴影映在周遭,混着咸肉的香味和着松柴的芬芳。从没头的土地菩萨侧边传来小黑牛痛苦无力的呻吟声。夜白飞不由得一阵阵怜惜,一声声叫骂。魏老头子却淡然平静,他觉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呢,吃这行饭不怕挨打就是本钱。鬼冬哥连连讨好应和,魏老头子便越发来了兴致,埋怨起小黑牛的笨拙来了。

我虽是没有就着火光看书了,但却仍旧把书拿在手里的。我不愿同老头引起争论,我不过是由于他们的逼迫,凑凑角色,并不打算加入他们,也许不多几天,我就要独自走我的。

江风大了,江水也大了,像要扫荡这一切,像诅咒我们的存在似的。

黑夜里,小黑牛痛苦地呓语“我不干了”,魏老头子皱起眉头。看来,他又要做什么决定了。野老鸭望着汹涌的江水,喃喃道:“该不会出事吧!”

这时,神祠后面的小门开了,野猫子——一个油黑脸蛋的年轻姑娘,和着白色鲜明的玻璃灯光,连同笑声,挤进我们这暗淡的世界里来了。黑暗、沉闷和忧郁,因为她的到来,都悄悄地躲去。

野猫子一手抱着一块木头人儿,像个母亲般逗弄着,一边同众人顽皮打趣,一边在老头子——她的父亲面前任性地撒娇,木头人儿的真真假假,引得众人异常开心。

我不由得想起白天的事,我与野猫子扮夫妻,我们从集市商贩那弄到一匹上好的布,代价就是小黑牛被抓住,打了个半死。

中夜,纷乱的足声和嘈杂的低语,惊醒了我。我知道一定有什么瞒我的事在发生着了,就尖起耳朵凝神地听着。忽然听见夜白飞哀求的声音,在暗黑中颤抖地说着:“这太残酷了,太,太残酷了……可怜他是……”

尾声低小下去,听着的只是夜深打岸的江涛。接着老头子发出钢铁一样的高声,叱责着。

然后,角落里躺着的小黑牛,似乎被人抬了起来,一路带着痛苦的呻唤和着杂乱的足步,流向神祠之外。

夜,愈发阴森凄郁,我轻轻抬起头,从壁缝望去,一个人形似的东西被丢进江里。原先就是怒吼着的江涛,却并没有因此激起一点另外的声息,只是一霎时在落下处,跳起了丈多高亮晶晶的水珠,然而也就马上消灭了。

我明白了,小黑牛已经在这世界上凭借着一只残酷的巨手,完结了他的悲惨的命运了。正像老头子说的“在这里,懦弱的人是不配活的”。但他往常那样老实而苦恼的农民样子,却还遗留在我的心里,搅得我一时无法安睡。

回忆起小黑牛的往事,他在那个世界里躲开了张太爷的拳击,掉过身来在这个世界里,却仍然又免不了江流的吞食。我不禁就由这想起,难道穷苦人的生活本身,便原是悲痛而残酷的么?也许地球上还有另外的光明留给我们的吧?明天我终于要走了。

他们回来了。大家都是默无一语地悄然睡下,显见得这件事的结局是不得已的,谁也不高兴做的。

次晨醒来,只剩下野猫子和我。她见我不时朝昨夜小黑牛睡的地方瞭望,便打探似的说道:

“小黑牛昨夜可真叫得凶,大家都吵来睡不着。”

“一早就抬他去医伤去了!……他真是个该死的家伙,不是爸爸估着他,说着好话,他还不去呢!”

她比着手势,很出色地形容着,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一样。

我冷冷地告诉她昨夜的事全部看见了,野猫子顿时就变了脸色,凶狠地说:“爸爸说得好,懦弱的人,一辈子只有给人踏着过日子的,难道你也想学小黑牛?”说完,捡起地上的刀随手很结实地一挥,刀身便没入树身三四寸,又毫不费力地拔了出来,看得我目瞪口呆。

我到江边慢步,远处峰尖浸着粉红的朝阳。山半腰,抹着两条淡淡的白雾。峡里面,到处都是流溢着清新的晨光。

午后,从崖上转下来一小队人,是老头子的对头。“糟了!我们的对头呀!”野猫子恐慌起来,我却故意喜欢地说道:

“那么,是我的救星了!”

野猫子恨恨地看了我一眼,把嘴唇紧紧地闭着,两只嘴角朝下一弯,傲然地说:

“我还怕么?我们原是作刀上过日子哪!迟早总有那么一天的。”

不过,最后我还是与她一起扮演了戏,真有点儿小夫妻的味道,哄得一队人过去了事。

晚上,他们回来了,带着那么多的“财喜”,看情形,显然是完全胜利。但我却不能安睡下去。

第二天醒来时,已快近午,只我一人独自留着。江涛显得单调些、寂寞些了。但看见躺在砖地上的灰堆,灰堆旁边的木人儿,与夹留在我书里的三块银元时,烟霭也似的遐思和怅惘,便在我岑寂的心上缕缕地升起来了。

(选自艾芜《南行记》,有删改)


小说中反复出现对江边环境的描写,请结合文本简要分析其作用。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书者雪樵

     

雪樵的字儿写得好,是大伙儿都知道的事。

窗外,杏树枝头的雀雀儿刚叫上早,雪樵已经站立在书案前,眼皮子似合微张,整个人似醒未醒,就那么傻乎乎地站着;要么,就直接往椅子上一蹲,面无表情,活脱脱一块榆木疙瘩。

良久,双眼圆睁,挽袖,吸气,提笔,横竖撇折点,笔走龙蛇,一气呵成。末了,瞥上一眼未干的墨迹,捧起妻沏好的一壶铁观音,长长地舒上口气。这字,就算是成了。

为写好这一个字,可是熬足了雪樵三个月的工夫呢。

字好,又出名,雪樵的门前就不清静。

先是有后生向雪樵求字。

雪樵瞥一眼棉絮外翻、冻得红鼻青脸、鼻涕顺溜的年轻人,微笑着点头。提笔,发力,转眼间,几个道劲的楷体已是入木三分。写的是业精于勤四个大字,语出唐朝韩昌黎。雪樵这是勉励年轻人勤奋求进,不要辜负了人生的宝贵年华啊。

年轻人这边刚走,又有人风尘仆仆而来。

来的是一位河东商人。

来人双手施礼,恭敬地放下润金。妻招呼客人到茶座。

雪樵头也不抬。也就在片刻之间吧,来人挨着木椅的屁股还没有蹭出温热来,这边雪樵已经风起云止,大功告成了。

雪樵吹着茶叶说,拙字取走,这东西,雪樵用眼神指了指润金,就拿回去吧。

商人是个不错的商人,在河东很有慈善之名,雪樵早有耳闻。

人家是诚心想交你这个朋友啊,河东商人久经商海,怎么会不明白?冲雪樵肃然施礼,回去,过些日子,却让人送来用四头骡子驮着的八垛习墨用纸。

这算什么呀,以会友啊?雪樵哈哈一笑,喝茶。

陕北的九月天高云淡,却不时有阴雨扑来,让人猝不及防

前脚刚跨出门的雪樵这回就因迎面而来的一大片黑云驻了足。

随黑云一道而来的是国军副师长子清。

子清土匪出身,但素来敬仰读书人。子清使人呈上二百块银圆说,过些天是陕北镇守使大人的寿辰,我辈均仰慕先生大名,望先生不吝赐墨,为寿宴添光盈彩!

陕北镇守使大人,咱不认识呀?雪樵耷拉着眼皮说。

忽地一抬头,恍然大悟地说,想起来了啊,可是那个娶了好几房姨太太,又拼命捉拿红匪的陕北镇守使大人吗?

副师长子清低下头来干咳了两声,一抱拳说,正是,那可是咱们西北的一位英雄豪杰啊!

雪樵抚着胸口自言自语,唉,莫非昨夜受了些寒,为甚感觉这般恶心呢?

猛地挥袖长捋。

哗啦一声响,一堆银圆落地,四处乱窜。

子清脸色陡变,身旁的卫兵齐刷刷地拔出枪。

子清沉着脸说,既然先生身体有恙,子清改日再来造访吧!

路上,子清咬着牙齿说,还真是一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早晚嘛,子清嘿嘿地笑着说,得让他给咱写一幅字儿!

这天庙会,山上山下人声鼎沸,上香的,看戏的,大家扶老携幼,热闹非凡。

就听见一阵嗡嗡的声音由远而近,像苍蝇一般。

大伙抬头,这群苍蝇已经开始下蛋了。

顿时,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传来,庙会现场一片火海。

日本人的飞机又过黄河了!人们边骂边躲。

负责治安的副师长子清提着枪,一边指挥乡亲们躲避,一边命令士兵们还击,火光中,瞅见一人手牵毛驴,指天痛骂。子清喊了一声那啥人,赶快躲起来,不要命啦!冲上前一看,正是雪樵。

子清又气又恼,一把扯过雪樵,直奔防空洞。

士兵接连向子清报告:房屋被毁,百姓死伤无数……

日本人呢,日本人伤亡如何?师部里的子清铁青着脸问。

日本人的飞机来了36架,丝毫未损,已经向河东飞回去了。

子清大怒,挥起拳头,狠狠地砸向桌面。

忽听的一声响,早有人拍案而起,倒是吓了子清一大跳。

奇耻大辱呀,雪樵怒形于色,我堂堂华夏国土,岂容日本人这般横行霸道,痛煞我也!

雪樵大喝一声,笔墨何在?

子清一听,惊喜地说,莫非先生要留墨了?

忙喊警卫员,笔墨伺候!

雪樵一边挽袖一边说,待我修书一封往省城,向省府提议成立救国会,我誓将身先士卒,一马当先,亲赴前线杀敌,不胜不归……

雪樵的咳嗽声传来,子清望望雪樵那单薄的身子,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

心里却翘起了拇指:这人,一点儿都不简单啊!

去扎萨克旗,是应了蒙古王爷的诚邀前往草原的。那里,日本人正谋划着一场将蒙汉分而治之的阴谋。雪樵拖着病躯上路,这一去,竟成永别。

雪樵与众友人四处奔走,据理力争;篆汉人民携手抗日,心若磐石。雪樵,却被病情耽搁得形如枯槁。

一场大雪下来,高原上尘埃落定,万籁俱寂。

雪樵病逝的消息传来,众人落泪。子清捶胸顿足:老弟呀,怎么走得这么急,你还欠着哥哥的字儿呢!

子清泪眼婆娑。

这年春天,黄河水解冻,子清的队伍要开拔了,在河的那头,早有一支武装力量等着他们呢。

誓师大会上,有人送来了一幅横匾。

子清瞪大了眼睛,那字,他熟悉。

对,是雪樵亲笔所书。

来人说,是先生在病中为师长您写的,先生临终前嘱托,若师长深明大义,胸怀长远,务必当面呈给您,见字如面……

匾上是几个遒劲雄浑、风骨凸显的大字:保家卫国。

落款小楷自是气韵不凡:书者雪樵为兄长子清壮行。

子清向着北方施礼,敬酒,正身时已是泪流满面。

转身,摔碗,子清向着长长的队伍发出号令:出——发——

这一声喊,声震苍穹,惊动了黄河水。

(有删改)


下列对小说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A.小说第三段通过人物一系列的动作描写,刻画了雪樵熟练的写字动作以及书法完成后轻松愉悦的心理。
B.文章画横线处的自然环境描写,既交代了天气的变化,同时也具有象征意义,象征人物将面临的困境。
C.小说结尾运用夸张和拟人的手法,突出了声音之大、气势之盛,是为了表现子清因雪樵去世而产生的悲痛之情。
D.小说采用全知全能的视角叙述故事,能全面细致地描述人物形象,便于展开故事情节,显得灵活自由。

组卷网是一个信息分享及获取的平台,不能确保所有知识产权权属清晰,如您发现相关试题侵犯您的合法权益,请联系组卷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