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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阅读-课外 适中0.65 引用1 组卷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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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明

沈从文

会明是三十三连一个火夫。提起三十三连,很容易使人记起国民军讨袁时在黔湘边界一带的血战。事情已十年了。如今的三十三连,全连中只剩会明一人同一面旗帜,十年前参加过革命战争,光荣的三十三连俨然只是为他一人而有了。旗在会明身上谨谨慎慎地缠裹着,他忘不了蔡锷都督说过“把你的军旗插到堡上去”那一句话。

这十年来的纪录是流一些愚人的血升一些聪明人的官。这一次,三十三连被调到黄州前线,会明老早就编好了三双草鞋、绳子、铁饭碗、成束的草烟,都预备得完完全全。他算定这热闹快来了。在开向前线的路上,他肩上的重量不下一百二十斤,但是他还唱歌。一歇息,就大喉咙说话。

驻到前线三天,一切却无动静。白天累了,草堆里一倒就睡死,可是忽然在半夜醒来,他就想,或者这时候前哨已有命令到了?或者有夜袭的事发生了?或者有些地方已动了手?他打了一个冷战,爬起身来,悄悄地走出去望了一望帐篷外的天气,走近哨兵旁边,问:“大爷,怎么样,没有事情么?”“没有。”“我好像听见枪声。”“说鬼话。”他身上也有点发冷,就又钻进帐篷去了。他还记得去年鄂西战役,时间正是六月,人一倒下,气还不断,糜烂处就发了臭;再过一天,全身就有小蛆虫爬行。为了那太难看、太不和鼻子相宜的六月情形,他愿意动手的命令即刻就下。

然而前线的光景和平了许多。这和平倘若当真成了事实,真是一件使他不太高兴的事情。人人都并不欢喜打仗,但期望从战事中得到一种解决:打赢了,就奏凯;败了,退下。总而言之,一到冲突,真的和平也就很快了。于是,他逢人就问究竟什么时候开火,他那样关心,好像一开开火后就可以擢升营长。可是这事谁也不清楚,看样子,非要在此过六月不可了。

去他们驻防处不远有一个小村落,看看情形不甚紧张,就有些乡下人敢拿鸡蛋之类陈列在荒凉的村前大路旁,来同这些副爷冒险做生意的。 会明常常到村子里去。一面是代连上的弟兄采买一点东西,一面是找个把乡下上年纪的农民谈一谈话。他一到村落里,找到谈话的人,就很风光地说及十年前的故事,有时也不免小小吹了一点无害于事的牛皮,譬如本来只见过都督蔡锷两次,他说顺了口,就说是四五次。他随后做的事是把腰间缠的小小三角旗取了下来。“看,这个!”看的人露出吃惊的神气,他得意了。“看,这是他送我们的,他说“嗨,勇敢点,插到那个地方去!”你明白插到哪个地方去吗?”听的人自然是摇头,他就慢慢地一面含着烟管一面说……

因为这慷慨的讨论,他得到一个人赠送的一只母鸡,带回帐篷,用一个无用处的白木子弹箱安置了它,到第二天一早,木箱中多了一个鸡卵,第三天又是一个,他为一种新的兴味所牵引,把战事的一切全忘却了,他同别人讨论这只鸡时,也像一个母亲与人讨论儿女一样。他夜间做梦,就梦到有二十只小鸡旋绕脚边吱吱地叫。鸡卵到后当真积到了二十枚,就孵小鸡,小鸡从薄薄的蛋壳里出到日光下,一身嫩黄乳白的茸毛,啁啾地叫喊,把会明欢喜到快成疯子。白天有太阳,他就把小鸡雏同母鸡从木箱中倒出来,尽这母子在帐篷附近玩,自己却赤了膊子咬着烟管看鸡玩,或者举起斧头劈柴,把新劈的柴堆成塔形。遇到进村里去,他把这笼鸡也带去,给原来的主人看,像那人是他的亲家。从旧主人口中得到一些动人的称赞后,他就非常荣耀骄傲还极谦虚地说:“这完全是鸡好,它太懂事了,它太乖巧了。”看样子,为了这一群鸡雏发育的方便,会明已渐渐地倾向于“非战主义”了。

后来,和议的局势成熟,照例约好各把军队撤退。队伍撤回原防时,会明的财产多了一个木箱,一个鸡的家庭。无仗可打,把旗插到堡子上便一时无从希望。但他喂鸡,很细心地料理它们,他是很幸福的。六月来了,这一连人没有一个腐烂,会明望着这些人微笑时,那微笑的意义,是没有一个人明白的。


文中多处写到“插军旗”,请说明这个细节在全文中的主要作用。
18-19高一上·新疆省直辖县级单位·阶段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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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 妹

林斤澜

矮凳桥街背后是溪滩,那滩上铺满了大的碎石,开阔到叫人觉着是不毛之地。幸好有一条溪,时宽时窄,自由自在穿过石头滩,带来水草野树,带来生命的欢喜。

滩上走过来两个女人,一前一后,前边的挎着个竹篮子,简直有摇篮般大,里面是衣服,很有点分量,一路拱着腰身,支撑着篮底。后边的女人空着两手,几次伸手前来帮忙,前边的不让。前边的女人看来四十往里,后边的四十以外。前边的女人不走现成的小路,从石头滩上斜插过去,走到一个石头圈起来的水潭边,把竹篮里的东西一下子控在水里,全身轻松了,透出来一口长气,望着后边的。后边的走不惯石头滩,盯着脚下,挑着下脚的地方。前边的说:

“这里比屋里清静,出来走走,说说话……再呢,我要把这些东西洗出来,也就不客气了。”

说着就蹲下来,抓过一团按在早铺平好了的石板上,拿起棒槌捶打起来,真是擦把汗的工夫也节约了。

看起来后边的是客人,转着身于看这个新鲜的地方,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

“水倒是清的,碧清的……树也阴凉……石头要是走惯了,也好走……”

“不好走,一到下雨天你走走看,只怕担断了脚筋。哪有你们城里的马路好走。”

“下雨天也洗衣服?”

“一下天呢,二十天呢。就是三十天不洗也不行。嗐,现在一天是一天的事情,真是日日清,月月结。”

客人随即称赞:

“你真能干,三表妹,没想到你有这么大本事,天天洗这么多。”

主人微微笑着,手里捶捶打打,嘴里喜喜欢欢的:

事情多着呢。只有晚上吃顿热的,别的两顿都是马马虎虎。本来还要带子,现在托给人家。

不过洗完衣服,还要踏缝纫机。”

客人其实是个做活的能手,又做饭又带孩子又洗衣服这样的日子都过过。现在做客人看着人家做活,两只手就不知道放在哪里好。把左手搭在树杈上,右手背在背后,都要用点力才在那里闲得住。不觉感慨起来:

“也难为你,也亏得是你,想想你在家里的时候,比我还自在呢。”

主人放下棒槌,两手一刻不停地揉搓起来:

“做做也就习惯了。不过,真的,做惯了空起两只手来,反倒没有地方好放。乡下地方,又没有什么好玩的,不比城里。”

客人心里有些矛盾,就学点见过世面的派头,给人家看,也压压自己的烦恼:

“说的是,”右手更加用力贴在后腰上,“空着两只手不也没地方放嘛。城里好玩是好玩,谁还成天地玩呢。城里住长久了,一下乡,空气真就好,这个新鲜空气,千金难买。”

单夸空气,好比一个姑娘没有什么好夸的,单夸她的头发。主人插嘴问道:

“你那里工资好好吧?”

提起工资,客人是有优越感的,却偏偏埋怨道:

“饿不死吃不饱就是了,连奖金带零碎也有七八十块。”

“那是做多做少照样拿呀!”

“还吃着大锅饭。”

“不做不做也拿六七十吧?”

“铁饭碗!”

客人差不多叫出来,她得意。主人不住手地揉搓,也微微笑着。客人倒打起“抱不平”来:

“你好脾气,要是我,气也气死了,做多做少什么也不拿。”

“大表姐,我们也搞承包了。我们家庭妇女洗衣店,给旅店洗床单,给工厂洗工作服都洗不过来。”

“那一个月能拿多少呢?”客人问得急点。

主人不忙正面回答,笑道:

“还要苦干个把月,洗衣机买是买来了,还没有安装。等安装好了,有时间多踏点缝纫机,还可以翻一番呢!”

“翻一番是多少?”客人急得不知道转弯。主人停止揉搓,去抓棒槌,这功夫,伸了伸两个手指头。

客人的脑筋飞快转动:这两个手指头当然不会是二十,那么是二百……听着都吓得心跳,那顶哪一级干部了?厂长?……回过头来说道:

“还是你们不封顶好,多劳多得嘛。”

“不过也不保底呀,不要打算懒懒散散混日子。”

客人两步扑过来,蹲下来抓过一堆衣服,主人不让,客人已经揉搓起来了,一边说:

“懒懒散散,两只手一懒,骨头都要散……乡下地方比城里好,空气第一新鲜,水也碧清……三表妹,等你大侄女中学一毕业,叫她顶替我上班,我就退下来……我到乡下来享几年福,你看怎么样?”


小说刻画了两个人物,作者以“表妹”为题,表达了哪些思想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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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掉队

[苏联]冈察尔

双目失明、面孔烧伤的副教授站在讲台上。他在讲课,大学生们站着记笔记。教室里没有桌子,也没有椅子,一切都被占领军给烧光了。通往阳台的门板被钉得牢牢的,因为破损的阳台岌岌可危。

副教授噔噔噔响地点着手杖,庄严可敬地慢步走下讲台。这时,他听见有人迈着坚定的步伐迎面走来。

“葛洛巴同志!”那个人说道,“您还记得我吗?您从前是我那个连里的战士。”

“您……您……”

“我是高罗沃依。”

“高罗沃依中尉?!”

“不。现在……是您的学生高罗沃依”

“能在这儿欢迎您,我很高兴。”副教授说着便把手伸了过去。“怎么?您怎么伸给我左手?

“我……没有右手了。”

副教授那张被烧伤过的、发黑的面孔痛苦地绷紧了。两个人沉默了。

葛洛巴清楚地记得高罗沃依。那是在一九四一年异常艰苦的八月里。

有一天夜里,高罗沃依的连队以急行军的速度前进。夜色漆黑,淫雨连绵。人们都累极了,已有几夜没睡觉了。在一次临时休息时,葛洛巴一觉醒来,一个人也不见了。

天地茫茫,大雨滂沱。葛洛巴感到心慌意乱,觉得自己是被遗弃在杳无人烟的陌生地方了。他放开嗓门对着黑暗大叫:

“喂……呃……呃……”

黑夜寂然无声。

他拔腿跑去。他滑倒了,摔在泥水里,爬起来再跑。炸毁的道路喳喳直响,好像在他背后抽泣。

天上没有一颗星星,葛洛巴感到恐惧。连队在急速地前进,大概是去作战了,可是他……同志们会怎样谈论他呢!开小差?逃兵?……这可比死亡还要可怕。他的心怦怦在跳。湿漉漉的军大衣沾满了泥巴,越走越沉,可是他顺着这条漆黑的、不熟悉的道路跑呵,跑呵……

当他赶上队伍的时候,天已破晓。

高罗沃伊咬紧牙关停在路旁,等候着他。

“中尉同志,我掉了队……我没听见……”

指挥员怀着一种毫不掩饰的气忿盯着他。

“没听见!聋啦!敌人已在渡第涅伯河,可是您没听见!……总得……为您负责……”他粗野地骂出声来。

“中尉同志……”葛洛巴打算解释一下事情的经过,可是高罗沃伊没有听,把他往前推了一把。

“大步追上!追上去!”

他又难过又痛心。然而葛洛丹知道军规,所以一句话也没说。

一场激战后,有人向高罗沃伊报告,葛洛巴在战斗中不顾火焰燎胸,抓起一个烧夷瓶抛向敌人,自己受了严重的烧伤。

中尉脸色阴沉下来,他后悔前一天对那个战士过于严厉了。

高罗沃伊在学院一眼就认出了葛洛巴,如今,站在他面前的是自己从前的一个士兵,这个人站在讲台上,高昂着头,活象一位统帅。

高罗沃伊觉得他吃不消全部课程。他努力再努力,但还是落在后面。有时甚至想甩袖而去,另找生活中的其它职业。

有一次,高罗沃伊到葛洛巴家里去请教。

葛洛巴挺着腰板坐在桌旁,精神抖擞,他穿着一身黑制服,纽扣扣得整整齐齐。

高罗沃伊心里很紧张,他回答时说错了,又说了一遍。葛洛巴耐心地听着。

高罗沃伊越说越觉得自己是在胡说……最后,高罗沃伊生气地把手一甩:“我不念了!……够了,我要离开学院!”

葛洛巴非常激动地对高罗沃伊说道:“您还记得在草原上那可怕的一夜吗?”

“记得。”

“您还记得当时您说的话吗?‘没听见……聋啦……总得为您负责……’那时您使我感到非常委屈,但是后来……我想起您时,我看到了您的品德,您的做法是对的。过去您在祖国面前为我们负责。如今,依照祖国的意愿,我们彼此调换了一下位置。难道我现在不为高罗沃伊负责吗?难道说,我过去的指挥员要掉队,要放弃学业,我就不痛心吗?请您告诉我,我应该把您这种行为叫做什么?”

高罗沃伊笔直地站在副教授面前,一声不响。

副教授稍微镇静了一些,继续说:“连队……向物理进军了。是的,向物理进军。所以您,高罗沃伊同志,必须赶上。”

高罗沃伊脸上露出微笑。

“我一定追上去。”

(乌兰汗译,有删改)


本文在叙事谋篇上很有特点,请简要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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